“太子殿下?太子妃?”
一道尖细的嗓音如同被掐着脖子的鹅般试探的问道。
“何事?”
“奴等人伺候殿下和太子妃起身洗漱。”
玉迦南眉头微皱,与李情对视一眼后,说道:“进来吧。”
只听得轻微的吱呀声传来,寝殿大门被面白无须的中年人小心翼翼的推开,那人手持拂尘,卑躬屈膝的踏进屋里,身后跟着两道长长的队伍。
“参见太子殿下、参见太子妃,”
来人是赵恒的贴身太监刘恩,他进门望见坐在床沿上的赤着上身的太子与站在屏风后的李情先行了一礼。
“奴伺候太子更衣。”
当即便有宫女举着托盘屈膝跪下。
玉迦南嗯了声,站起身来伸平双臂,两个妙龄宫女走上前来替他穿衣。
“太子妃。”
朱丹也从外头走了进来,拿着干净的衣服,伸手替李情换衣服。
“姑娘,”朱丹左右张望,眼瞅着有屏风的阻隔,适才找到机会将昨夜见到海东青相思之事说予李情听。
“无妨,且由它去吧。”
李情默然片刻。
见此,朱丹微微放松了心情。
穿戴整齐后,两人从屏风外走到梳妆台前。
李情刚坐在凳子上,宫女拿起梳子小心翼翼的将她的长发挽起,盘成妇人的发髻。
满脸菊花褶子的老嬷嬷福了福身,走向床铺,掀开满是狼藉的被子,翻找出一张沾着污秽的染血元帕,喜气洋洋的顺手往怀里一塞。
玉迦南见这一幕,脸色微黑,只觉两人之间的夫妻之事被人当面撞破般,心里不爽当即便要发火,李情从镜子眼尖的注意到他情绪不对,忙打岔道:“殿下……”
玉迦南闻声疑惑的望来。
“殿下,可否为我簪花?”
李情语气柔柔的问道,玉迦南何曾见过她如此轻柔温存的请求,眼眸顿时发亮,二话不说就走了过来。
跪在地上替他整理衣摆的宫女一个不察险些被他绊倒,忙不迭的下跪。
“情儿,以孤的目光,这支步摇勉强配得上你。”
玉迦南三两步走到李情身后,接过宫女手里的梳子,又在摊开的妆匮里左看右看,挑出一只精致的红宝石蜻蜓步摇,蜻蜓背部薄如蝉翼的翅膀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成的,整根簪子被玉迦南提起时,四片翅膀还在微微颤抖着,仿佛振翅欲飞的模样,当真是巧夺天工。
他将蜻蜓步摇斜插入李情鬓发间,仔细的打量她一番,不由感叹道,“这簪子虽美,可惜不及你万分之一的光彩,只勉强不至于在你面前失色罢了!”
“殿下谬赞了。”
李情羞涩的红了脸,心里却暗啐,以前她只知道玉迦南沉默寡言,却不知道他竟也挺会说情话的。
这娇羞低头的姿态宛如出水芙蓉,看得玉迦南宛如痴汉附身眼睛都瞪圆溜了,颇有几分傻气。
“……你收敛一点。”
李情压低了声音,广袖下的手趁着所有人不注意狠狠掐了玉迦南的腰一把,他皮糙肉厚没啥感觉,可把李情掐的手都酸了。
李情无语,好在总算把他的目光从元帕上引走了,不然他因此事发起火来,岂不叫人怀疑?
亏他还自诩自己伪装的真假难辨呢,浑身上下处处皆是漏洞,宫里的常识都不知道,偏生打死他都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错!
李情暗下决定,回头得想法子叫玉迦南把宫里的忌讳与常识都背下来。
片刻后,两人盛装完毕。
刘恩凑过来说道:“殿下,梁良娣、童孺人并一众夫人已在殿外等候拜见太子妃。”
这些女人来凑什么热闹?
玉迦南脸色微冷:“叫她们等着吧。”
刘恩一愣,却听太子不悦道,“这些女人来得这般早作甚?情儿才刚起身,连早膳都没来得及用,谁耐烦饿着肚子见她们?”
刘恩没料到素来怜香惜玉的太子会如此说,目露异色。
太子还欲再发些牢骚,眼角的余光忽而对上李情凉凉的目光,神色一凛补充道,“先用早膳吧,用完早膳早些入宫拜见官家,这些女人不过妾室之流,回头再见也不迟。”
“是。”
李情福了福身,刘恩浮现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忙垂下了头。
说话间,太子来拉李情的手,两人相携走出寝殿,在外殿的方桌上入坐。
刘恩一甩拂尘,一行排列整齐的宫女端着杯盘著筷如流水般穿梭在餐桌前。
玉迦南挥退身侧想要替他舀粥的宫女,主动上手给李情盛了一碗,又夹了些她爱吃的小菜到碗里。
站在身侧的刘恩不动声色的将太子的举动看在眼里,将太子妃的重要性往上提了一提。
李情眉目含笑接过粥碗,拿着汤勺舀了一勺粥刚要往嘴里送,门外忽而传来喧哗之声。
李情蹙眉将碗往桌上一放。
“何人在外喧闹?”
太子冷了脸,这是怎么地?连顿早饭都吃不安生了?
“殿下,童孺人在殿外被日头晒晕了过去!”
听见太子的声音,外头的宫人狠狠推了把拦路的太监,连滚带爬的跑进来,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太子的面前。
李情下意识的望向窗台,窗外阳光明媚。如今已是深秋时节,秋高气爽,且这日头初升不久,说这大清早的日头能晒晕人,可不就是笑话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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