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澄枫只愣了一瞬,当反应过来她的意思,立马站到虞清梧身后,右手与她的右手交叠。
女子的皮肤细腻光滑,柔软得仿佛能掐出水来,以至于闻澄枫丝毫不敢用力,生怕自己带有薄茧的手掌会弄疼她。可当他刻意关注手上力道,注意力便再难集中到一招一式,逐渐心猿意马起来。
那天赶走裴延之,又故意“奖励”自己受伤换取长公主不找其他人教武功,实在是个正确的决定。
假若今天教她握刀的人不是自己,那个人是否也会这样温柔纠缠她的掌心,转身挥刀时左手盈盈揽住她纤细腰肢,还有呼吸喷洒在后颈吹起碎发纷飞,目光不经意间瞥见埋藏发中的九瓣红莲胎记……
不行。
闻澄枫仅是想象,就已经眉峰紧皱,嫉妒如同洪水决堤。
长公主是他的神明,他不能接受任何其他男人与她亲密无间,哪怕是未来的公主府驸马也不行。
可……长公主马上就到及笄年岁了,她总归要嫁人的。
到那时,他又该如何?
身为南越俘虏的他,只是南越人眼中一条被北魏抛弃的丧家之犬而已,什么都做不了。
纵使抛开如今身份之差,虞清梧也是南越长公主,而他则是北魏皇室,是想争北魏帝位的人。
在闻澄枫的计划里,等他绸缪部署好一切,就会离开南越,从此他们分隔长江两岸,政局对立,再无交集。甚至他的朝臣还会怂恿他出兵南越,侵略她脚下国土城池。
似乎,虞清梧注定是不属于他的美好,他应该忘记那个梦境,继而也埋葬这份心动,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她只是南越长公主,他也只是北魏皇室。
可……
闻澄枫唇线紧抿,眉宇紧蹙,他不甘心。
就像北魏的储君之位,在所有人眼里,他乃不详之身,所以天经地义地以为太子册宝不属于他。但闻澄枫偏偏不信命,不甘心,纵然全天下都断定他不行,也比不过他坚信自己行。
纵然有无数种理由认为他和虞清梧不能、不该、不可能,也比不过他确凿的喜欢。
他对长公主的心思,比自己想象的更甚。
不放弃,那就只剩下争取。
而最要紧的,是他们不能够站在对立面。
所以要在长公主和回北魏之间做出抉择。
他最渴求的人和最渴求的事,二选其一。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越深思越激动。起先一门心思克制住将力道放轻缓,到后来,发现似乎哪条路都走不通,郁结情绪爆发,不由自主五指收紧。
虞清梧被他抓得吃痛。
“铛——”短匕落地的声音陡然刺耳。
虞清梧拧着眉甩了甩手。
闻澄枫看见她手背上五道明显红痕,霎时清醒自己都干了什么:“长公主,我……”
“没事。”虞清梧在他道歉之前道,“你帮我把匕首捡起来收好吧,今日不练了。”
闻澄枫一怔,今天不练了……
“习武是循序渐进的过程,刚开始确实不应该太累。”他说着弯腰捡起掉落地上的梅花匕首,收回鞘中递还给虞清梧,说道,“那我明天再继续教长公主。”
虞清梧接过短匕:“明天也不练。”
闻澄枫缓缓眨眼,心想长公主金枝玉叶,突然大量消耗体力,短时间内不习惯也正常,遂道:“那就后天,或者大后天,这几日都不会下雨。”
虞清梧面有隐色:“这段时间都不练。”
闻澄枫顿时彻底怔在原地,都不练……
他自然而然把这句话理解成,长公主对他不满意,厌弃他了。就像赶走裴延之那样,想要赶走他。
自己是做错了什么吗?
闻澄枫当即从怀里翻找出一盒药膏,是很久之前长公主给她擦膝盖跪伤用的,他那会儿没用完就痊愈了,便把药膏一直留了下来,随身携带,总觉得上头沾染有长公主的气息。
他道:“长公主擦擦手背上的伤。”
想要尽可能地补救。
“几道红痕而已,我还没这么娇气,用不着擦药。”虞清梧轻飘飘看了眼自己的手,她是真的浑不在意这点小摩擦,“本宫先回寝殿了。”
闻澄枫望着她大步往正殿的方向走,头也不回,心情一落千丈,郁闷得沉到谷底。
他完全猜不透自己哪里让长公主不高兴了。
而虞清梧自然不知道他百转千回的小心思,她只知方才舞刀时,动作幅度略大,倏尔感觉身体出现了一丝微妙的变化。随之手臂一麻,连带着手腕也失了力气,没拿稳匕首。
这种身体上的变化,虞清梧很熟悉。
没穿书以前每个月都要经历一回,令她无比深恶痛绝。穿书以来的这两三个月里倒没出现过,她心想应该是原主的年纪太小,时候未到。
直到刚刚,她刹那间仅有一个想法。
赶紧回去处理。
可也不知是不是原主体质委实太差,虞清梧忽而眼前一花,眩晕感瞬间涌上脑海。她整个人不自觉向侧边踉跄了小半步,身形不稳就要跌倒。
但摔倒的疼痛并没有袭来,取而代之的,是跌入了柔软怀抱。
“长公主?”闻澄枫声线中透着浓浓担忧。
虞清梧甩了甩头:“我没事。”
琴月与棋秋注意到这边动静,忙不迭上前从闻澄枫臂间接过虞清梧,扶她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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