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为了我?”闻澄枫薄唇颤着轻动。
“是,为了你。”虞清梧回以他斩钉截铁。
闻澄枫听见自己的心跳,如鼓声咚咚加快。
他好像还是和两年前一样,总会因为长公主简单一句话,就情难自已。
哪怕她不愿意婚嫁,但只要她心里有自己一席之地,欢喜便控制不住。
虞清梧又道:“如果你认为我说的没有问题,明日一早我就出发南下。”
闻澄枫摇头:“这事不用姐姐去办,北魏朝堂上那么多大臣,不是养着吃白饭的。”
虞清梧盯着他:“随便指个使臣,能办吗。”
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语气。
魏军已经退出临安城,这会儿又准备把拱手让出的城池要回去,南越那些世家根本不可能同意。双方矛盾得不到调和,紧接着就会产生纷争,难保魏军不会再攻一次临安,两军各添无畏牺牲。
但虞清梧不一样,她南越长公主的尊贵身份摆在那儿,能趁机带些兵马入城,悄无声息控制住世家府邸。
而且她和虞鸣瑄的关系还算可以,只要她分析清晰如今的局势,虞鸣瑄又有心想保住老祖宗留下来的大业,就一定会答应她提出的方案。
闻澄枫肯定也明白这个道理,却还说从朝堂上指个使臣前往,无非因为……
“你怕我不回来了?”虞清梧直接戳穿闻澄枫的疑心。
音落,敏锐捕捉到他深幽眼底转瞬晃过一抹不安,虞清梧没由来地心尖泛酸。
突然觉得,自己刚才单方面斥责闻澄枫两年多前没同她商量和亲计划,是不是有些占据道德高地的蛮横。毕竟如果细究起来,她也没有想过派人去北魏军营知会他,自己是假死。
两个人都有疏忽之处,只是攸关性命的误会对人伤害更深,给闻澄枫造成的心理阴影太大,才让他从温顺少年变成现在这般,时刻害怕失去,索性信奉彻头彻尾占有的偏执模样。
她对着闻澄枫真的很容易心软与心疼。
只是那丁点不安与伤神,便让她再难责怪他待自己的偏激行为。
虞清梧学着闻澄枫的样子,双指从白玉盘中捻起一块枣泥糕喂到他嘴边:“你若实在无法放心,我会把琴月她们三个,还有大白全部留在瑶光殿,你也可以派手下暗卫时刻跟着我。总之,我不会半途逃跑。”
淡淡小枣甜香钻入鼻腔,闻澄枫目光落在指甲修剪圆润的女子玉指,仿佛清香都是从那儿散发出来的。
他喉结滚动,哪经得住求而不得的姑娘这般温柔相对,仿佛又回到了过去。闻澄枫轻轻咬下半块点心,心底亦是动摇,思虑起虞清梧说的话。
正当他要点头答应,不料,虞清梧又开口说了句:“就算我日后要离开,也定然会提前告知于你。”
闻澄枫脸色陡变,前一秒还和颜悦色的人,后一秒就突然挥袖,重重拍开虞清梧还递在他嘴边的半块糕点,抓住那纤细手腕,眼底布满阴戾:“姐姐说什么?日后要离开?”
“姐姐该不会这么快就忘了我刚才的话吧?”他道,“哪怕姐姐恨我,我也要把姐姐锁在身边一生一世。何况姐姐早些年置办的所有地契,乃至通关文牒都在我手里。不该有的念头,趁早断了为好。”
虞清梧被他捏着的腕部生疼,暗道自己的心软真是喂了狗,一点都不值当。
闻澄枫看出她紧拧的眉头透着不悦,挣扎的动作也带着些蛮力,方才还说不怕她恨他的人,心底顿时浮升起烦躁,松开了手:“姐姐就这么想去南越?”
“你说呢?”虞清梧凉凉反问。
其实她对南越和临安都无甚感情,只是不喜被当成鸟雀猫狗般拘禁着。
而刚刚才答应过闻澄枫不会不辞而别,食言是断然不能的,闻澄枫如今又这般疯狂,她就只能自己另想法子。
闻澄枫见她眼中期待,想了想道:“走一趟南越而已,那里毕竟是姐姐出生又长大的母国,也不是不可以。”
“只不过姐姐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虞清梧问:“什么条件?”
闻澄枫道:“十五日之后,我会在登基大典上册姐姐为皇后,继而举办封后大典。”
“不可能。”虞清梧几乎想都没想就回绝。
“姐姐不答应便算了。”闻澄枫这回倒没发火,轻飘飘松开了她的手腕,“只是委屈姐姐在瑶光殿安生待着,不要再像今日这样擅自跑出来,否则……”
“阖宫伺候的宫人,悉数杖毙。”
他语声凉薄得令人遍体生寒,音落,站起身负手站去窗前,再没看她一眼。
虞清梧回去之前,端起桌上尚有余温的茶水猛灌下两大口,望着他的背影道:“闻澄枫,我们打个赌如何?”
“赌除了我,没有人能不费一兵一卒让南越臣属北魏。若你赢了,封后大典也好、金屋藏娇也罢,任凭你愿。但倘若我赢了……”
“不得再软禁姐姐,是吗?”闻澄枫接话。
虞清梧嘴角上扬,不置可否。
虽然闻澄枫背对着她看不见她的神情,但沉默已然说明了一切,他道:“好,封后大典的礼仪姐姐该学了。”
“姐姐,你一定会输。”
北魏朝臣中不乏有巧舌如簧、舌灿莲花者,拿下南越,志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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