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谢野晶子的声音变得沉寂了下去,“什么啊,真是搞不懂。”
她推开门,走了出去,指了指海边。
与谢野晶子声音里透着难言的冷淡,似乎对他会有的反应毫不在意。
“她葬在那里,有
太宰治的眼瞳颤了颤。
虽说早在醒来的那一刻就有预感,但是……
此时此刻,他终于透过层层迷雾,触碰到了她的真意。
“是报复啊。”
他低声笑了起来。
啊,真是一个报复心强烈的女人啊,与谢野京子。
真是恶劣又冷酷的女人。
她给自己生命的旅途终点造就了极为盛大的闭幕式,却连他小小的请求都不愿实现。
他不会去看她,当然不会。
“织田作,安吾,用相机拍张照片留作纪念吧。”
“纪念什么?”
友人们如此问他。
——纪念什么呢?
与谢野京子就连唯一的一张相片都没有留存过,她来时轰轰烈烈,走时也一样声势浩大,徒留喧嚣的余波,根本就叫人无处可避啊。
时光一定会无情的带走他脑海中所留存的她的所有。
她真的存在过吗?
还是说,那只是一场梦。
太宰治隔着那座山坡,看向大海。
“与谢野京子。”太宰治微笑着说:“你这个骗子。”
“她没有骗你。”
与谢野晶子抱着花束站在他身后,冷静地说。
“那个时候,我也没有骗你。”
“……”
“你确实是死亡后的新生,在死后拥有了第二次生命——那个时候,你的尸体都凉透了。”在漫长的沉默过后,与谢野晶子继续冷淡地说道:“因为姐姐她啊,拒绝了你的死。”
太宰治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京子拒绝了……我的死?”
“很不可思议对吧?”少女的眼神柔软了下来,像是回忆起了什么美丽的事物,笑容在她脸上徐徐盛开,“她的异能力,侵犯了神之领域,是对现象的‘拒绝’,是对万象规则的蔑视。”
与谢野京子确实说到做到,她不曾对太宰治伸出援手,残酷地杀死了他,却又赋予了他一个新的未来。
真是个温柔却又冷酷的家伙。
“也许就是因为这样,姐姐才说自己是被诅咒的人吧。可是这样的她……却挽回不了自己的性命,拒绝不了自己的死亡呢。”
与谢野晶子最后扔下一句话。
“是否决定珍惜你自己这条命,没有人可以干涉——随便你了,太宰治
当时的太宰治一直被与谢野京子用薄薄的光幕笼罩着,大概是真的死的透透的,所以他的异能力才无法动用,与谢野晶子看得很清楚,也如此判断。
“……姐姐啊。”
与谢野晶子真的很想叹息,这个人一向任性惯了,就连生命的最后都要闹出些什么来。
“就这样放着他不管了吗?”
“我讨厌脑子有病,怎么说都不听的家伙。”
与谢野京子语气冷漠,她觉得这个男人简直是她的毕生大敌。
她一点都不想去理解他的想法,明明如此渴慕着死亡,却又在不停寻找着活下去的理由,是软妹最讨厌的脑子有病的那一挂。
既然他没有活着的实感,又渴求着活下去的理由,那么就先去死亡里一探究竟,也许就能够找到他一直寻找的事物。
总而言之,先死一次再说吧,能找得到就找,找不到就拉倒。
她又不是他妈,还要管那么多有的没的。
“真是个棘手的家伙。”与谢野京子声音冷硬,透着讥嘲,“喜欢给别人添麻烦的脑子有病的人,哈,对待这种人就要残酷一些。”
那并非是简单的起死回生——这种“奇迹”是绝不存在的,是只属于神代才能达成的“神迹”。
在诸神退居云端,神秘远离大地的今天,更是毫无希望。
所以,那不过只是在有限的范围内去回溯时间罢了。她将时间定格在他死去的那一刻,又拒绝了他的死。
他还真是被安排的明明白白呢。
与谢野晶子摇了摇头。
“姐姐,你能治疗自己的对吗?”
与谢野京子没有回答。
虽然的确,她拥有着祛除病痛之类的神职,但她身上可不是简单的生理性的病因。
“谁都无法与诅咒抗衡呢,晶子。”
与谢野京子当然知道是为什么,但她全然不在意。
“你不行,我也不行。”
她并非此世灵魂,又背负着“诸神”与“弑神”的诅咒,每一个“姓名”都是她的枷锁,却也同时是给予她自由的希望。
因为拥有此刻的“姓名”,借由这个身份,她才能够站在晶子身边,陪同着她走过这短短的一生。
即便是再短暂的停留也无妨,哪怕是下一刻便死去也无所
“源初”并不畏惧未知的未来,反而很乐意迎接每一次新生,而后被死亡拥抱。
“真是的,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与谢野京子不愿意和任何人待在一起,于是与谢野晶子便将她带到了沿海的山坡上,这里全是自由的味道,充斥着自然的波涛。
与谢野晶子将怀里的花束放置到墓碑前,凝视某人印刻其上的名字,眼底流露出深深的暖意,平静的微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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