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要娶她?”孟星飏的眸色一下冷了下来。
平宁侯自然不会怯他,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他得意了。
“自然是挽挽想嫁的人。”
“她想嫁的人就是我。”
平宁侯怒急反笑,“就你?戴个面具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样子,挽挽能看上你?之前是我没回来,她心里害怕不得不装装样子,现在有我撑腰,她会搭理你?”
“当然。”
看着孟星飏这副自信的模样,平宁侯忍不住讥讽道:“那你继续在这里做梦吧你,挽挽是不会再回来的。”
“她在哪儿?”孟星飏眼眸一黯。
“当然在她的家里,孟星飏,你别想抢人,否则别怪我揭你老底!”
“她现在跟谁在一起?”孟星飏显得有些烦躁了。
见他这样沉不住气了,平宁侯终于西风压倒东风,不禁得意地笑起来:“我的女儿,要你管?”
说完,他大笑着往外走去。
揽月站在院子里,看着平宁侯得胜归来的模样,不禁有些好奇。
这平宁侯如此厉害,居然能让爷吃瘪吗?
他刚关上院门,便听到屋里传来“嘭”地一声闷响。
爷这是拍桌子还是摔椅子了?揽月缩了缩脖子,他嘴笨,不会说话,还是让听风在里头劝慰一下主子吧。
屋子里,听风重新坐在轮椅上,看着面色阴沉的主子,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低头将面具戴上。
“侯爷方才说的那些应当是气话。夫人是侯爷爱女,他才得知夫人是被赐婚冲喜,所以一时无法接受。”
“是吗?他都找好下家了。”
家书里那句“云峥问挽挽安”并非随意写上去,而是在暗示自己的女儿。侯府出事,平宁侯第一时间赶回京城,也带上了霍云峥,显然在他眼里霍云峥是不一样的。
他该不会真要让傅挽挽改嫁吧?
听风道:“那霍云峥只是个寻常的京城公子哥儿,岂能跟公爷相提并论,待侯爷怒火渐消,自然会明白这桩婚事的好处。”
孟星飏可以理解平宁侯的愤怒。
当年在东南剿灭海盗时,他出手救下了傅家的家眷,后来在沿海合力剿匪,彼此欣赏,便起了结义之意。一个平宁侯,一个东南巡抚,一个他,三人结为异姓兄弟。因担心旁人说他们结党营私,结义的事没有对外宣扬,外头的人只知道他与平宁侯是忘年交。
我当你是兄弟,你却娶了我女儿,搁在谁身上都受不了。
孟星飏心里莫名烦躁。
早知道会有傅挽挽,当初就懒得搞什么结义了,自找麻烦。
听风也想到了这一层:“侯爷是性情中人,绝不会拘泥于这些小节。更何况,这只是侯爷的想法,夫人并不知晓,夫人对待爷的真心,属下们都是看在眼里的。”
其实孟星飏也是不拘小节的人,傅挽挽都嫁给他了,旁人能如何?
但也不知为何,事涉傅挽挽,所有的小节他都非常拘泥。
哪怕只是提一提霍云峥这个名字,就足以令他暴躁。
“爷,要不要去接夫人回来?”
“你以为接的回来吗?”孟星飏问,“驭香呢?”
“她刚回来,澄慰堂的人不让她接近夫人。”
孟星飏陷入了沉思。
……
傅挽挽在澄慰堂枯坐了许久,终于等到平宁侯回来。
“爹,你去哪儿了?”
平宁侯摸了摸傅挽挽的额头:“办了点小事,挽挽,你饿吗?陪爹吃点宵夜?”
“好啊。我去张罗。”傅挽挽命人叫来侯府管家,命他张罗出一桌酒菜来。
管家偷偷告诉傅挽挽,傅卫卫离开了侯府。
傅挽挽并不意外傅卫卫的决定,不过,即便傅卫卫说了那么决绝的话,她还是相信总有一日她会回侯府的,毕竟傅挽挽知道,她是眷恋这个家的。
没一会儿,底下人便在画心亭置办出一桌酒菜来。
“爹,你一路赶回京城,一定是风餐露宿,这些都是你爱吃的酒菜,快尝尝吧。”
百花酿羊肚、金腿烧圆鱼、芙蓉鸡粒饺、酥炸鲈鱼条、蟹肉海棠果……的确都是他爱吃的菜。
每回出征回来,叶真仪都会给他备上这么一桌好酒好菜。
平宁侯点头,拿起筷子吃起来,然而每一口,却都食之无味。
他放下了筷子。
傅挽挽刚想问是不是不合口味,旋即意识到,这些菜都是爹爹爱吃的,做菜的也是在侯府十几年的老厨子,这些菜式不可能不合爹爹的口味。
爹爹一定是在想姨娘。
从前每回爹爹当差回来,都是姨娘陪着他在这画心亭里用膳。
姨娘能歌善舞,还弹得一手好琵琶。
两人一边饮酒一边唱曲儿,简直是神仙眷侣。
不能再想了,傅挽挽使劲捏了捏自己的手指,她得安慰爹爹,而不是雪上加霜。
“爹,我让厨房熬了一锅山药猪红粥,你一路奔波,先别用那些油腻之物,吃些粥滋养下脾胃。”
平宁侯点头,接过了傅挽挽盛的粥碗,端起来几下便吃了,显然没有品什么滋味。
傅挽挽有些难过。
爹爹是重情重义的人,不像她没心没肺的,她哭了一夜便过去了,爹爹却不知道需要花多少的时间才能走出失去姨娘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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