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一早就起床进宫,回来之后又马不停蹄地赶去听涛轩,她着实累了。
坐在马车上,听着外头车轮转动的声音,傅挽挽很快就睡着了。
这一觉她睡得很沉,待到睁眼的时候,耳边已经能听到清脆的鸟鸣了。
已经到白马寺了吗?
傅挽挽揉了揉眼睛,喊了一声“惊云”。
“夫人醒了?”他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
傅挽挽“嗯”了一声,又问:“到白马寺了吗?”
“已经到后山的山门了。”
傅挽挽舒了口气,推开车门出去,孟星飏扶着她的手,将她半抱了下来。
“怎么只有你?”傅挽挽双脚一落地,便往旁边走了几步,与他隔远了些。环顾四周,周遭空无一人,追问道:“马夫呢?”
孟星飏用手指了指自己。
“你,是你驾的车?”傅挽挽不免惊讶。
原想着不带丫鬟,但有马夫跟着,她也不会觉得困窘,但他居然把马夫撵走了。
在侯府门前,他就是在跟马夫说这个吗?
怪只怪她太累了,那会儿只想睡觉,没去听他在说什么。
孟星飏看着傅挽挽的脸颊慢慢变红,心中微微得意。
他不过盯了她一眼,就羞得脸红了么?
“夫人今日是轻车简行来祭拜,属下便想着自己驾车方便些。”
孟星飏望见她的小动作,暗暗好笑,他转身从马车后头将装着祭祀物品的竹篮拿了下来,站到傅挽挽身边。
“属下已经跟知客僧打听过了,从这条石阶上去,走一炷香的时间便能到墓地,唯一的新墓就是叶姨娘的了。”
只有他和她,傅挽挽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夫人,上山吧?”
傅挽挽心一横,左右只管祭拜姨娘,不同他说话就是了。
她走路小心些,别再扭伤就是了。
“走吧。”傅挽挽转过身,径直走上石阶。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白马山虽然距离京城不远,但这边明显比京城要冷一些。
刚开始走的时候,傅挽挽还觉得凉爽舒适,再往上走,便有些冷了。
“夫人冷吗?”孟星飏问。
傅挽挽缩了缩脖子,“不冷。”他那竹篮子里又没有衣物,若是她答冷,他要怎么做?
“可属下见夫人胳膊在发抖。”
“我没事。”傅挽挽继续往前走,没想到前头的路更难走,非但冷,脚下的青石板也是湿的了。
“看样子,山上下过一场雨。”孟星飏轻飘飘道。
“不知还有多远。”
“据知客僧讲,墓地就在山腰,想是不远了。”
傅挽挽日常在家无非逛逛园子,这山路说长也不长,对她而言却不那么轻松。
远远看到墓地的时候,已经走得气喘吁吁了。
“夫人需要属下搀扶吗?”孟星飏朝她伸手。
他的手掌宽大,看起来就温暖有力。
傅挽挽看着这只手,不禁又想起上次被他握住脚的情景。
他的手真大啊,一把就能将她的脚完全握住。
若是把手放在他的手上,恐怕也只得他手掌的一半。
“夫人?”孟星飏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傅挽挽回过神,心中羞愧起来,她在想什么,为何要想让他握自己的手。
她板起脸道:“不必了。”
知客僧说得没错,姨娘的墓地非常显眼,这墓园有些年头了,放眼看去,只有一座新墓。
傅挽挽往前走去,见姨娘的坟墓周围种了一圈茶花。
前些日子爹爹几回来白马寺,一定就是在忙活这事吧。
傅挽挽的眼睛有些发酸。
坟前的墓碑上,简简单单只刻了几个字:“叶真仪之墓”。
小的时候,姨娘给她讲了武则天的故事,说武则天给自己留下了一块无字碑。
傅挽挽彼时年幼,不知不吉利的话不能说,便问姨娘想在墓碑上刻什么字。姨娘没有生气,而是认认真真的想了想,告诉傅挽挽,若有一日为她立碑,便刻上她的名字就好。
是自己一语成谶吗?
若是她不问这么蠢的问题,或许姨娘就不会死。
傅挽挽噙着泪,从竹篮里拿出香烛纸钱。
孟星飏替她点燃一对长烛,插在墓碑两旁。傅挽挽一张一张撕着纸钱,看着纸钱一点一点化成灰烬。
旁人说,纸钱是烧成灰,底下人才收的到,姨娘活着的时候她没有尽孝,也只能为她多烧些纸钱,好叫姨娘不必做一个受制于人的鬼。
孟星飏蹲在旁边,静静陪着她。
上过香,烧过纸钱,掉过眼泪,似乎也没什么事可做。
傅挽挽长舒一口气,站起身,腿有些麻了。
刚想迈步,身子一晃便往旁边倒去。
孟星飏眸光一动,也不着急去拉她,只往旁边挪了一步,叫她落进自己的怀里。
傅挽挽骤然被他抱住,浑身一凛,想动,可脚麻得不得了。
她实在觉得难堪,只得闭上眼睛。
孟星飏见她这副羞恼模样,自是觉得她可怜又好笑。原是该马上将她扶起,只是他十几日没有碰她了,心痒得紧,一时温香软玉在怀,哪里舍得松手。
他是细细瞧过傅挽挽身子的,哪一处纤细,哪一处饱满,他都记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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