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星飏对上她的眼神,略微有些慌乱。
“我是孟星飏。”
“孟星飏?”傅挽挽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望着他摇了摇头,“不,你是惊云,我认得的,我认得你这张脸。”
孟星辰沉默。
他如何开口,向傅挽挽承认,她认得的这张脸,是假的。
“挽挽,这里面有许多阴差阳错。”
“什么阴差阳错?错在哪儿,差在哪儿,惊云,我真的不明白。”
“我不是惊云,这世上没有惊云,只有我孟星飏。”
“没有惊云,可是就在刚才你还是惊云,我们说好了,要去公爷那里退婚,也说好了要一起离开京城去过神仙日子,怎么就这么一会儿就不一样了呢?”
“挽挽,你听我解释……”
傅挽挽的眼泪一下就出来了:“你要解释,为什么要现在解释?那天,在山腰上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解释?”
那次她脚趾受伤,他脱鞋给她上药,她担惊受怕了好久,他为什么不解释?
那天她从听涛轩出来,心灰意冷地去白马寺祭拜姨娘,他陪在她身边看着她哭的时候,为什么不解释?
甚至今天早上,他抱着她你侬我侬的时候,他为什么不解释?
“挽挽,我刚才真的是要说的,是你爹突然跑过来打断我们的话。”
平宁侯在旁边听了他们这几句来回,便确定了挽挽并不知道他就是孟星飏。
这个混蛋,居然装成侍卫要勾引挽挽私奔……
“别听这混蛋的话了,编瞎话一套一套的,刚好我过来你就要说了?”平宁侯上前,不由分说便拉着傅挽挽想走,什么混蛋玩意,自己把挽挽骗得团团转,还想甩锅到他身上?
平宁侯见过混球,还没见过这么混的!
孟星飏见状,哪里肯松手。
他还没有解释清楚自己的苦衷,让傅挽挽这么跑了,如何得了?
他拉着傅挽挽的手不肯放,傅挽挽被他拽得疼了,抬眼狠狠看向他。
“挽挽,我可以对天发誓,我说的是真的,刚才在你爹来之前,我想好要跟你说这件事了。”孟星飏这辈子说过无数谎话,但他没想到在他赌咒发誓说真话的时候,别人不肯信他。
“是吗?”傅挽挽的语气轻飘飘的,不大听得出喜怒。
孟星飏忽然觉得太阳穴突突突跳得厉害。
傅挽挽一向说话娇滴滴、软绵绵的,眼里随时都会带着一股子媚意。
只除了一回。
跟霍云峥说话的那一回。
见他不说话,傅挽挽蹙眉:“放开我。”
平宁侯见孟星飏发呆,朝他胸口猛推了他一把,将傅挽挽拉到身后,“挽挽,跟这种混蛋没什么好说的。”
傅挽挽被平宁侯拉着,看着孟星飏踉跄几步。
“爹,我想回家了。”
“好,爹现在就带你回去。”平宁侯回头恶狠狠看向孟星飏,恨不得往他身上啐一口,只是心疼女儿,少说几句免得女儿伤心。
平宁侯带着傅挽挽和随从风驰电掣般地离开,周遭人群见没人打架了,又渐次围了上来。
方才平宁侯在这边大呼小叫喊着“孟星飏”的时候,大家也都听到了,只是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以为又有什么刺客想要害定国公,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
傅挽挽已经走得没影了,他自然没有留在这里的理由。
他飞快走入人群中,隐没了身影。
……
平宁侯把傅挽挽送回锦绣阁,抬眼见驭香站在院中,蹙眉道:“来人,把定国公府的所有人赶出去侯府去。”
旁边人听到这话,自然有些诧异。
“听不懂我的话吗?都给我滚。”
驭香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望向傅挽挽,却发觉傅挽挽眼神木然,根本没有看她。
夫人早上出门后,爷也出去了,现在爷没有回来,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只得低下头,朝平宁侯和傅挽挽福了一福,飞快地离开了锦绣阁。
平宁侯发完了火,领着傅挽挽回到闺房,见傅挽挽呆呆愣愣的,便给她倒了杯茶,扶她在窗下坐着。
“挽挽……”
傅挽挽眸光未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平宁侯见她也不应自己,知道她这会儿心烦说不出话,想了想,便道:“挽挽,今日之事爹只能猜出个大概,爹早说过你的婚事自己做主,退婚与否,你只要想好了,告诉爹一声,其余的事就不用担心了。”
“爹,女儿又给你添麻烦了。”傅挽挽本来因为自己能在傅昭的事情上帮上忙而欢喜,结果自己跟惊云、不,是跟孟星飏闹成这样,又要劳烦爹收拾烂摊子。
“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平宁侯看着傅挽挽可怜巴巴的模样,愧疚道,“你的婚事被搞成一团乱麻,原就是爹的不是。挽挽,别担心,咱不嫁了,你安安心心在侯府里住着。”
在侯府住着吗?
傅挽挽笑着朝爹点头,心里却明白,若是自己在侯府里住着,傅昭和傅卫卫就不会搬回来的。
她还是给爹,添了大麻烦。
“爹,你是怎么一下就看出惊云就是……就是孟星飏的?”
平宁侯叹了口气,“其实从一开始,爹就知道他没有中毒、也没有毁容,只是当时不知道是谁下这么黑的手,爹便陪着他演戏,安排他的替身到侯府养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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