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璁因在外面哄了薛蟠五百两银子,晚上便请他吃酒,陪着一直到天黑才回家来。
等进了后罩房,他正要脱披风换衣服呢,却见晴雯高举着个眼熟的锦盒,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委屈道:“三爷,我今日得罪了林姑娘。她都气哭了,把您送的玉石装了锦盒全都送回来了,三爷快去哄哄罢!”
不等宝璁细问,晴雯就一五一十地把今日发生的事情说了个明白,又委屈道:“宝玉和袭人在屋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我就怕林姑娘和宝姑娘进去撞见才拦着,真不是故意的!”
宝璁皱着眉头,重叹了口气,挥手叫晴雯起来,道:“你做的对,自然不能让这种脏事污了她的眼。”
于是他也顾不上换衣服了,捞起那锦盒就往林黛玉屋子里去。
到了门口,宝璁见林黛玉屋里黑黑的,只睡房里留了盏灯,想着她应该准备睡了。他自己又浑身酒气没换衣服,怕熏到林黛玉,便绕了几步,走到林黛玉睡房的窗户那里,轻敲了敲。
“林妹妹,是我,宝璁,你可睡了?”宝璁隔着窗户轻声问道。
里头林黛玉没吭声,反而连那一盏留着的灯也被吹熄了。
宝璁便知林黛玉没真睡着,只是不想理他。
他想了想,便直接站在窗口,轻声解释道:“林妹妹别生气,今日晴雯拦着你,不是我的意思,是因有别的缘故。”
林黛玉正躺在床上装睡,僵硬地不敢动弹。
今日她难过,也不单为了晴雯拦着她,还更是气自己不争气。想想宝璁平日里对她的好,又听他说有别的缘故,便越觉得他冤枉。
林黛玉舍不得他站在窗口被冷落,便磨蹭了一会,从床上起来,站在窗边上轻声问他:“有什么缘故?”
宝璁当然不会傻的直说,但也不愿意和她说那些乱七八糟的,便笑着撒娇道:“反正不是我的缘故。林妹妹不管何时要去我那里玩,我定是会叫人举双手双脚欢呼欢迎的,就怕妹妹嫌弃我那小间里脏乱,不肯去呢!”
听宝璁这诙谐玩笑话,林黛玉一下子便被哄笑了,道:“举了双手双脚,那人可不就摔在地上了么!”
见林黛玉笑了,宝璁心间一松,又扯了些别的闲话,接着才把锦盒递到纱窗前,轻声道:“林妹妹送了这些回来,我可真要伤心死了,难道我刻的玉石配不上给妹妹戴么?妹妹快拿回去吧!”
林黛玉见了那锦盒影子,心里是很想收回来的,只是犹豫了半天,却道:“我、我不要,你以后也莫要给我......我、我在府里吃的住的用的,都就和迎春她们一样,已经够好了。你也不用再在我的吃喝上费心,免得叫人说我多事轻狂......”
宝璁越听越不对劲,听着什么“多事轻狂”之类的,便气愤道:“是哪个下人乱嚼舌头,惹了妹妹这么想?”
“他们说的都不对!你叫我一声哥哥,我自然要照顾你。老祖宗年纪大了,太太和凤姐姐操心的事情又多,偶尔疏漏很正常。妹妹虽脾气好,受委屈也不欲说出来多事,可我见不得妹妹委屈,多多费心又怎么了?”
“这些恶奴吃着我家的饭,领着我家的月例银子,平日不好好干活,竟还败坏主子的名声,惹得妹妹难过,真是该死!”
宝璁愤然踢了下墙角,心里直骂自己:平常妇人犯了“七出”里的口舌一条,还要被丈夫休弃呢,这些贾府的恶奴个个拿钱不好好干活,成天摆弄口舌,正该都打板子卖了!
林黛玉见宝璁生气了,吓了一跳,怯生生道:“宝璁哥哥别生气,下人们议论主子是不对,可我自己也......”说着便觉有些难堪,只改口道:“我这里什么也不缺,你以后别给我送什么了,那些玉石你也拿回......”
“去”字还没说出口呢,就听外面宝璁生气道:“这些都是我刻给你的,既然你不要,那便砸了它们我也不给别人!”
只听哐啷一声,锦盒就被砸在了地上!
林黛玉哪里是真不要那盒子东西,听得宝璁砸了盒子,心疼地连外衣都没穿,直接跑出来了。
“你砸它们做什么?”林黛玉哭着,焦急地蹲在地上,捡了锦盒一看,却见盒子里空空的,啥都没有。
“林妹妹别着急,东西都在这里呢!”宝璁把用半边披风兜着的玉石给林黛玉看,“这都是给你的,我怎么舍得砸了!”说着,就把东西原样一一放回了盒子里。
林黛玉扁了扁嘴,破涕为笑道:“惯会耍着我玩!”遂宝贝地抱着锦盒摸了摸,失而复得,心满意足。
宝璁见林黛玉没披外衣,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便操心地拉开披风,道:“妹妹过来躲躲,我拢着你回去,晚上吹风那么冷!”
林黛玉已经被哄好了,便钻进了宝璁的披风躲着,正要与他一起走呢,鼻尖却闻到了一股复杂的味道。
“宝璁哥哥这是去哪吃了酒呢,身上一股子酒色脂粉味!”林黛玉捂着鼻子退出来,生气道。
“???”宝璁愣住,面色僵硬:“!!!”
真是薛蟠误我啊!
第15章
次日起来,去贾母那里请安。
林黛玉正陪着吃早饭,见了宝玉宝璁两个,只和宝玉打了招呼,却傲娇地瞪了宝璁一眼。
宝璁知道是为了他昨晚上和薛蟠吃酒的事,只讨好的笑了笑,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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