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的虽觉得奇怪,但他人小卑微,也不敢说什么,只出去把人都叫来集合在一处等着。
吴茴和陈平两个面面相觑,一脸沮丧。
他们倒是想揽这露脸的差事,可比不得清霜念了一肚子书,写一手好字,他们两个都只认识几十个字的!
宝璁果然又想念起清霜来了。
登记几百人的信息,要写好几本册子,他自己可不耐烦写,光听听也就够有耐性了。
当然,也不能麻烦柳湘莲。
即便柳湘莲不在意,但大周朝身份等级森严,宝璁不能抹低好友身份,让旁人看轻了他。
扫视了一眼乌泱泱等着的人,宝璁勉强拎出了个身体还健朗,能读会写的出来登记。
宝璁坐在旁边,一边喝茶一边听。有受伤的,便叫拿药去养伤,有些本事的,便暗暗记在心里,估算着或许什么时候能用上。
忙活了两三日,把人数都料理清楚。
宝璁又命吴茴采买棉衣和粮食,嘱咐管事的,以后不要苛待他们,至少让他们吃饱穿暖,有病有伤也许他们休养。
奴隶们干了一辈子活,做梦也没想到,还能遇上这样的主子!于是个个都惊呆了,只晓得激动地捧着棉衣,跪着磕头感恩。
吴茴见此颇为自豪,骄傲道:“我们荣国府里,便是看门的老婆子也穿得好。你们现在是我们三爷的奴隶,一个个邋里邋遢要被冻死的样子,传出去被人知道,我们三爷的脸面何在!”
只宝璁面上笑着叫他们起来,心里却是哭唧唧:银子一分没赚回来,倒贴进去却已经几千两了。
回到家里,博格达和柳湘莲又称赞了一回宝璁心善,把宝璁说得挺不好意思,只感叹道:“我原道京城物价贵,可这里的棉衣布料,还有粮食,竟然比京城还要贵上许多,这次可真是把我的银袋子都掏空了!”
博格达叹了口气,忧愁道:“我们这山石居多,又气候恶劣。便是有空着的土地,那也是贫瘠得种不出棉花粮食。”
“这布料和粮食,都是商队从别处千里迢迢运送过来的,哪里能不贵呢!”
柳湘莲也是善心之人,便跟着叹道:“可怜当地的百姓,守着这些玉石有什么用,既不能吃也不能穿。”
宝璁听了,忽然心间一动,问道:“大哥既有人手又有玉,何不自己组个商队把玉运出去卖了,换了布料粮食之类运回来呢?”
博格达唉了一声,解释道:“我自小生活在这里,去外面也不懂如何做生意,况现在还兼任知府和总督,要镇守这地方,轻易不能去外面。”
“要叫我的部下出去吧,他们都连官话都说不好,最远也就能走到甘肃。甘肃粮食价格也没比我们低多少,能有什么赚头呢?”
宝璁心里呵呵了两声,心道:这大周朝,几十个民族,几百种方言,果然语言不通,如同出国,寸步难行!
然而,现在机缘来了,事情便有了转机。
宝璁便滔滔不绝,把自己想和博格达柳湘莲一起搭伙做生意的想法详细说了。
他和柳湘莲可在京城和其他地方开店,而博格达可叫他的部下,从本地玉原石运出去,再把粮食和生活用品从其他地方运回来。
路不熟悉语言不通是什么难事?宝璁只要出几个下人带路就行了!
还有那些奴隶呢,好些会说各地方言和官话的,只要宝璁愿意提拔用他们。
博格达听了果然大喜,当即一口答应了。只柳湘莲却笑着摇头,道:“大哥与宝璁兄弟搭伙就行了,我既无银子,也出不了人,不用带上我。”
宝璁却不同意,道:“我只在京城熟悉些,柳大哥走遍大江南北,只给我们说说各地情况指点指点,也够我们用的。”
博格达也连连点头,定要柳湘莲参上一脚。柳湘莲被劝了几回,也不扭捏,敬了两人各一杯酒,便应了下来。
之后几日,几人密密商谈,各自一般谋划着,竟真把整支商队划拉起来了。
他们的计划,是从新疆一路过去,一直到京城玉石轩那里。遇到合适的地方就开个店铺,若没有合适的,就随意买个院子做落脚点。
因是初次探路,柳湘莲自然要跟着指点,而宝璁这里除了奴隶以外,还需一位总管的人。
吴茴是他离不得,只能问陈平愿不愿意冒险。
陈平巴不得能得这么个大差事呢,当即便一口应了下来,信誓旦旦道:“定能辅佐柳大爷,把差事办得稳稳妥妥的!”
宝璁很是赞赏,道:“这次你一路去京城,还要领着队伍采买东西,跟着他们运送回来,我估摸着起码要一年时间。”
“路上不要急,安全最重要。其次就是留心这些奴隶,有能用的就提拔起来,实在没有能用的,就路上另外买些人来。以后这些人,可都是你总管了。”
宝璁并没有提一句贾府的下人。
让那些人沾上一分一毫的,他这商队还不被暗地里挖空了么?
陈平听了,正是欣喜若狂,宝璁这话说的,他以后不就是大总管了吗?
想想贾府那些大总管吧!哪一个不是做到三四十岁才能有那个位置?
“是,三爷,我一定好好办事!”陈平激动跪下去,咧着笑给宝璁磕了好几个头。
吴茴见了,便酸咧咧地在旁边恐吓道:“你可不能耍小心思,学了府里那些蠹虫捞油水,若坏了三爷的事,我头一个不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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