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璁摇摇头,不赞同:“还是你去, 我这里都是动动嘴的事,他有什么做不得的?再说陈平身上还担着事,不好自己回京,博格达那边他也熟悉些, 还是叫他和我一道去。”
唉,京城有吴茴和清霜,外边又有陈平,他想在主子面前争功,怎么这么难呢!
东明恹恹地收拾东西,一脸无趣——探春三人给张叔抄了经书一大箱子,宝璁给林黛玉并贾家众人买的东西两大箱子,还有他自己私下孝敬各位主子和丫环总管们的各地特产......直把马车都塞得满满当当,东明心里才舒坦了些。
那么一大车东西呢!说不定林奶奶看着欢喜,就赏他个好差事了!
东明精神一振,也不抗拒回京了,心里盘算起怎么才能在林黛玉面前排上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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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明羡慕陈平,陈平却觉得自己倒霉透了。
他一个伤号,老老实实蹲在山寨里赌钱等着宝璁来接他,谁想宝璁接着接着,竟把他给丢了!
那个小心肝哦,哇凉哇凉!
不过宝璁是主子,又是因为急事才离开,陈平一个奴才也不敢计较什么,只在心里嘀咕了两句,便撵着小六赶马车屁颠屁颠追在后面。
可惜路上大雨,他们又遇上山体塌方,泥路难行,陈平还是落下了。但他也不气馁,博格达家他去过许多次了,闭着眼睛也能找到方位。前面没有宝璁身影,他自己寻路也能找到送嫁队伍所在之处。
于是陈平也不着急赶路了,反而让小六慢下速度,注重起安全来。毕竟他还瘸着一条腿,而追杀他的人也不一定放弃追杀他了。
原本以为迟个七八日便能追上宝璁,却不料两人在半路不得不捡了几个人,再次拖慢了速度。
那日大雨,陈平和小六在一乡野破屋躲雨,偶然冲进来几个人,陈平吓了一跳,以为是追杀他的黑衣人,于是和小六赶紧躲起来。
结果,是一大汉一妇人,还有两不到十岁的小孩子。
初时,陈平以为也是偶然避雨的人,便和小六无声比划地盘起八卦来。
——这夜半三更,又是荒郊野外,这穿着短打布衣的大汉,和那穿着绸缎锦衣的妇人孩子,怎么瞧都不像是一家子。
——难不成是贵夫人带着孩子和情夫私奔了?
——肯定是!不过也忒稀奇,怎么私奔还带两孩子的?
——我瞧这两孩子应该是这情夫的娃......
两人嬉皮笑脸,正揣测地欢,却听那大汉忽然问那妇人:“我已经救了你们出来,快把那封密信给我!”
密信?
陈平和小六齐齐竖起了耳朵。
只听妇人又伤心又生气道:“为何老爷会被烧死在牢中?为何你不救老爷?”
被烧死在牢中?
陈平与小六对视一眼,立刻便想到了周齐。这时,两人再细细看那妇人,便觉眼熟起来。小六指指那妇人,无声道:“周齐夫人李氏!”
陈平意会,点点头,神色凝重起来。
两人越发仔细听他们对话。
那大汉阴森森地盯着妇人看了一会,不高兴道:“我怎料到贾宝璁这么胆大包天,竟然会公然杀他?”顿了顿,又阴阳怪气道:“也难怪,谁叫他反悔呢?趁着贾家倒台时,退婚落井下石,现在贾宝璁杀他,也是有仇报仇。他活该自受”
“你!”李氏气得直发抖,愤怒道:“他可是你父亲!你如何能这样说!”
“父亲?”大汉哼了一声,满不在乎的样子,“他自娶了你以后,哪里还是我父亲?我被你关在柴房,被下人苛待挨饿挨打,被外人轻视欺辱,他只知道骂我,他何曾管过我?”说着,他顿了顿,神色怪气,“也是......他还是我父亲,只是你这贱人整日里吹枕头风太可恶......”
风里吹来丝丝恶意,李氏和两孩子不禁抖成一团,退了几步。
小六惊呆了,不成想听到了一出家庭伦理剧,原来这大汉是周齐的大公子乔装的,也就是原本与贾家定亲的那人!
哎哟喂,那安和郡主也真是捡了条命,若真嫁到周家,嫁给这么一个杀人越货的男子,不定惨成什么样呢!
陈平却着急得要命,心里直嘟囔:密信呢,怎么还不说密信的事情!
或许是老天听到了陈平的心声,大汉又问起了密信的事情,李氏还要嘴硬,那大汉却一把扯过小男孩威胁道:“你若不想看着你的命根子命丧黄泉,就赶紧把密信给我!”
顿时激动起来,疯了一样扑过去想救下男孩,却又被架在男孩脖子上的刀刃惊住了,她哭喊道:“这可是你弟弟啊!他还这么小,你怎么忍心!”
大汉面不改色,“你将密信给我,我便放了他,若不然......”
刀刃在男孩脖子上划出一条血痕来,那男孩害怕着哭喊起来,却又不敢十分挣扎,李氏顿时惊叫起来:“你这丧心病狂的!我给你我给你!”
破屋里一阵肃然,李氏哭着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来,道:“那密信藏在书房的密阁中,这是钥匙,你拿去就放了我们!”
大汉扔了小男孩,伸手拽过钥匙。
那边李氏一家三口环抱在一起,哭成一团。下一刻,那大汉举着大刀冲李氏刺去,李氏尖叫一声,而后小六跳将出来,和大汉打斗在一起,只听叮叮咣咣一阵,然后噗呲一下,鲜血溅在了李氏背上,背后冰湿一片,李氏倒吸一口气,差点吓得昏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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