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一会,林黛玉却依旧羞怯道:“这如何张得了口?我、我说不了。”
“奶奶既说不出口,不如我悄悄告诉三爷去,你也就不必烦扰这个。可好?”
林黛玉却急了,忙道:“不可不可!你、你千万不能说去!你要说了,我、我可再不理你了!”
“唉!”紫鹃只好哄她:“我不说,你别急啊,我不说。”
两人放低了声音,轻言细语一阵,宝璁逐渐听不清了,只一直在心里记挂着,林黛玉到底想说什么呢?等他醒了,定要问问清楚。
抵不过困意,宝璁终于迷迷糊糊彻底睡去了。
醒来已经是第二天。
宝璁忙着去兵部,便把林黛玉之事暂时放在心里,只是大清早的偷瞄了下她的脸色,确实有点不高兴。
没想到他这段时间忙起来,竟然忽视林黛玉到这种程度,连她不开心了许多天也没发现。
出门之后,东明殷勤跟在身后,宝璁便顺口问了一句:“最近你们奶奶怎么了,你可知道?”
东明顿时有点愣了,他一个伺候主子出门的小厮,怎么会知道主母怎么了?
不过他妹妹秋儿是伺候林黛玉的,许是三爷想从他妹妹这里知道些什么。
于是,东明仔细回想了一下妹妹和自己闲聊时候说的话,犹豫道:“听说太太时常问奶奶有没有喜讯,许是奶奶为这个有些不开心?”
东明说得不太有底气,他到底不是伺候林黛玉的,一个大男人,怎么知道内宅的事?
倒是宝璁自己琢磨,觉得有点可能。
林黛玉不愁吃喝穿住,最近办了女子家学,忙得十分充实。唯一有可能不开心的,也就是在王夫人跟前了。
王夫人催生这话,都是老黄历了。之前他不在京城,她或许还提得少些,如今他回京了,怪不得又与林黛玉提起来。
真是闲着没事干了!宝玉怎么还不回京呢!
宝璁心里一边念念叨叨暗骂,一边想着等下差了买点什么哄林黛玉。
清甜不腻的糕点、上好的笔墨、精致的首饰、江南新出的布料......宝璁抱着一堆东西回家,林黛玉看着果然新鲜,问他:“今儿是什么好日子?你竟想起来买这些?”
宝璁笑笑:“见你最近不开心,买来哄你的。”
林黛玉正瞧着那堆东西呢,听宝璁这么说,反倒放下了,一脸傲娇道:“我竟是个俗人,看见金啊银啊,就开心了。”
宝璁一听她语气不好,赶紧道:“怎么会呢?是我俗气,不知道挑好的给你。”
他在礼物中扒拉扒拉,找出笔墨递到林黛玉面前,道:“也就这个能配你,其他的就是随便用用。”
林黛玉本就是哄他玩的,这会儿看他赔小心的模样,也就笑了,顺势打开盒子,拿出笔墨欣赏:“这是徽墨,可是难得!我前日去书斋想买,掌柜的说没货。你倒运气好,一去就有了。”
宝璁笑道:“这有什么,你要喜欢,我明儿就和掌柜说,叫他每月给你留三四块,直接送家里来。”
这还真是林黛玉喜欢的,便没有推辞,只是道:“每两个月送一次也就罢了,这样的好墨非得变成字、化成画才显得出它的清贵来。若买了白放在家里,落了灰尘又有什么意思?”
宝璁连连点头,“是这样,不管什么东西,要用得上才好。”
林黛玉高兴了,宝璁说话也就轻松了起来,见她喜笑开颜,便顺势安慰道:“母亲说的话你也别太放在心上,她一贯是太闲着了才操心不该操心的。”
林黛玉诧异道:“你说的是什么话?”
宝璁道:“就是听说母亲又催你生孩子的事,这个事情急也急不来嘛!再说了,你身体也不好,我觉得你可以再多养养,过几年生也没什么。母亲那里我去说,叫她不必着急......”
话还没说完呢,林黛玉刚才还笑眯眯的小脸,彻底板了起来,连笔墨也不看了,将一桌的东西全都合起来,叫来紫鹃,道:“都拿库房去,堆在这里挤得慌!”
紫鹃看看宝璁,瞧瞧林黛玉,偷笑一声,叫来小丫头,一起把东西搬走了。
宝璁奇怪了,追着问了一句:“那笔墨你不是很喜欢吗?怎么还拿库房去?不如拿书房去用?”
林黛玉却白了他一眼,道:“你倒管得宽!连我用什么笔墨也计较上。”
宝璁:“???”一时傻了!
这什么意思?怎么好好的,林黛玉又生气了?
难道是他刚才安慰没到位,提起王夫人又让她生气了?
宝璁一拍脑袋,道:“是我错了,不该提要和母亲去说这事,母亲回头定又要怪你。这事儿你说,母亲可真是一根筋,怎么就老要为难你?她又不是不知道你身体弱,我从前早就和她说了,要晚几年再生孩子,她就是不听,还总催你......”
却话没说完,林黛玉就气呼呼回屋去了。
宝璁一路紧跟上,临到回屋时,却被林黛玉哐啷一声,关在了门外。
这是怎么回事?
好好的林黛玉怎么被气成这样了?
这几年可没有过这样的事啊!
宝璁摸不着头脑,见紫鹃回来,赶紧拉着她问:“玉儿是怎么了?”
要说比他还了解林黛玉想什么的人,那必定是紫鹃了。
紫鹃却边摇头,边忍不住笑道:“奶奶叫我不许说,我可不敢说,您自己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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