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唐倒吃了一惊,他还以为宝璁会再讨价还价一番,到时他算个八万两的帐,那双方就都满意了。
谁料宝璁没吱声,签完字销了帐就走了。闹得冯唐一脑门子疑惑。
不过下差回家之后,他马上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老管家与他说:“少爷领了任务,说要带人出京画地图,从家里账上支了三万两银子用。”
冯唐吃了一惊,赶紧问:“谁同意给的?怎么不先报给我知道?他人呢?”
一连三问,着急得要命。老管家一路跟着解释:“老夫人给的,说少爷如今出息了,出门办差,身边不好没有银子用,就让帐房给拨款了。少爷中午领了银票去,拜别了老夫人和夫人,现在这会儿应该已经出京了!”
呵呵,老娘给的?
冯唐不吭声了,他老娘最疼冯紫英,别说三万两,便是三十万两,说不定也被哄去给了。
他说宝璁怎么不讨那三万两银子,原来这桩在这等着!从他家支银子来了!
儿子坑老子,且人还跑了。冯唐再气不过,也只能闷声咽了这口气,只是心里觉得宝璁这手阴得很,老半天直嘀咕:“有心思算计我,怎么不去算计那老匹夫?真是白叫了他一声世侄!”
还有这败家儿子,干啥啥不行,花钱第一名!
宝璁销了贾家七万两欠债,又从冯唐那里得了银子,心情好得很。却遇见宝玉,总见他闷闷不乐的。
问了才知道,原来宝玉觉得翰林院最近奇奇怪怪的。
明明他写的文书检查过一遍,但交上去时,却总有写错的地方。上官和同僚虽每次都替他纠正补错,但看他的目光也越来越奇怪了。
次次都是这样,宝玉就算再单纯,也知道有人暗中找他茬了。王探花三番几次帮助宝玉,向他示好,可宝玉却总觉得王探花对他过于热情了。
听宝玉吐了一堆苦水,宝璁明白,定是忠顺王的人暗中陷害宝玉,而王探花是皇后的人,又屡次帮助宝玉,向他示好。只是也不排除,皇后的人故意陷害宝玉,又趁机帮忙示好。
总之,一向挺清高的翰林院里,乱了。
对于两派之间的斗争,宝璁只能建议宝玉静观其变,多加留心。翰林院暂时还是安全的,毕竟皇后的人为了拉拢他们,会不断地帮助宝玉,只是不知会撑到什么时候?
宝璁想着,或许该让宝玉挪挪地方,选个更清静的地儿。户部、吏部、兵部都是不能去的,刑部和大理寺不适合宝玉,礼部和翰林院一样,也容易被做文章出纰漏。只有工部还行,但宝玉去工部能干嘛?做胭脂吗?
若是昭帝不介意,宝璁倒挺支持.....
然而,宝璁还没想出办法来,宝玉就开始赖床怠工了。大清早的抱了女儿逗弄,就是不肯从床上下来,宝钗催了好几次,将他拉着起来,更衣洗漱,一番加倍折腾之后,把他赶出了家门。
上差当然是迟到了。
宝玉心虚地到了翰林院,见了上官,上官并无苛责,反而笑眯眯道:“不要紧不要紧,我们也才开始忙。”
紧随而来便是朱榜眼的安慰:“你是状元嘛,又是圣上看重的人,北静王也与你交好,比我们多些特权也应该的。”
宝玉:“......”他想说点什么,总觉得朱榜眼的安慰听着挺难受的。
但王探花已经先开口了,道:“是上官体恤,知道我们平日偶尔睡个懒觉,偶尔出个纰漏,都是年轻历练不够的缘故。朱大人你不也曾经午睡过了头嘛!”
朱榜眼:“......王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是想说我懈怠职守吗?”
王探花:“非也非也,我只是就事论事,你可不要故意针对啊!”
笑眯眯的上官:“好啦好啦,大家大早上的可真精神,赶紧干活吧!”
刚还想说点什么的宝玉,默默缩回了自己的脑袋,觉得自己还是什么都不说比较好。
面上大家都是笑眯眯的,可底下的暗潮涌动,越发让他摸不着头脑了。
这翰林院待着可真难受!
下了差,宝玉又去找宝璁:“我是不是可以外放为官?”
宝璁惊诧:“你怎么想到外放?京城有不少职位可以去呢!”
别人挤破头都想留在京城,而宝玉却竟然想出京?他这官位品级,平调外放也只能做个知府。不论是富庶之乡,还是贫苦之地,人际关系都错综复杂,可不是宝玉会喜欢的氛围。
宝玉不明白,他只觉得呆在翰林院,他快窒息了!
一堆男人,一会儿谁和谁不对付,一会儿谁又非要拉他站在一块儿,这些臭男人,不仅人臭,心也臭得很。
宝玉还是觉得小时候好,和姐妹们一起住在大观园里。一块念书,一块玩耍,无聊了大家聚在一起,办诗会,喝酒品茶,踏雪寻踪,哪样不比当官好些?
现在姐妹们出嫁的出嫁,离京的离京。宝钗她们即便在京城,也因为家学女学的事情,整日忙得见不着人影......
说起女学,他还没有正经去过呢?
心里挂念着,宝玉下差便直奔贾家的女学里逛去了。
女学生们大多数已经回家,只有个别几个留下来问问题,还有一些原本就住在家学里的孤女,帮着打扫整理。
贾家族学一向伙食很好,孤女们来了贾家之后,吃得好睡得好,又有学上,干活也轻松,个个便都抽条张开了,水灵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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