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也问:“他酒量很好?”
酒保说:“是的。”他感叹道,“应该是一杯一杯练出来的。”
中原中也想:嚯,还酗酒,另一个我可没说啊。
他自己也喝酒,可他那叫品酒,是普通地喝,哪里像是叶藏,几乎想把自己淹死在酒缸里。
可你看他的样子,又不得不管,于是中原中也啧了一声,双手用力,直接将他抱起来,对他来说,无论是扛还是架着,都没有抱起来更合适。
扛得话会顶到阿叶的胃,架着的话……他身高不够。
入手的重量对男人来说轻得有些过分,他一路将人抱到卧室里,又搓了块热毛巾给阿叶擦脸。
中也想了一分钟:我怎么在干这事,我怎么就照顾起他来了?
他凝视了会儿叶藏的睡颜,泄气了。
算了,照顾就照顾吧。
……
晚上十点,【中原中也】率先接到了另一个自己的电话。
上来就是:“你没跟我说他酗酒。”
【中原中也】带着点冷幽默地想:这就照顾起来了?
算了,他很了解自己,无论有没有经历过羊时代,对叶藏都不可能彻底撒手,归根究底,叶藏身上弥散着让“中原中也”无法忽视、想要去保护的弱者气息。
尤其是当他羞怯地看着你时,仿佛用全身心诉说“能不能帮帮我”一样。
这种求救信号,根本无法忽视。
【中原中也】问:“他喝了多少?”
中也说了个数字。
【中原中也】啧了一声,这啧声听起来跟中也看见阿叶醉倒在钢琴键上时发出的一模一样。
“他工作时都会克制自己饮酒的欲望,除非发生了什么事。”他问,“他去刑讯了?”
“你知道?”中也都要跳起来了。
“现在知道了。”【中也】说。
他沉思了一会儿道:“这样,北海道差旅期间,你就看着他吧,阿叶的一切行为都是出于组织的利益,他比较善于勉强自己,喝酒的话,量不是太大就让他喝吧。”
“拜托你了。”
中也回答:“你不说我也知道,我会照顾好他的。”似乎觉得有些不对,他又补充道,“这是为了港口黑手党。”
【中原中也】跟他道了声谢,想挂断电话了,在那之前,他又想起什么似的,对更年幼的自己说:“对了,别跟阿叶说我的事。”
“别告诉他,我知道他参与刑讯了。”
……
醒来时是晚上12点。
阿叶看了眼手机,12:03。
喝得太多,他有些头疼,阿叶慢慢从床上爬起来,用手扶着额头。
他回忆跟陀思妥耶夫斯基见面的过程,奇妙得没感到惶恐不安,相较于太宰治,陀思带给他的压迫感要小很多。
‘原因很简单,我知道他要什么。’阿叶想道,‘他要的东西很平常,也很浮于表面,服务好他并不是什么难事。’
相较之下,心思莫测的太宰才更加难搞。
等头疼减轻了一点儿后他又想:‘这个时间点,【中原先生】一定没有睡觉。’
他发了条短信:工作结束了。
没说是自己工作结束,还是慰问【中原中也】工作得怎么样。
消息很快就回来了。
怎么样?北海道冷吗?
推进得还算顺利,小中原先生给了我很多帮助。他蜷缩在被褥间,柔软的鹅绒被堆成一座小山,手机屏幕莹莹的光打在他的脸上。
北海道很冷。他写道:还是横滨温暖一点。
远在横滨,坐在沙发上的【中原中也】哑口无言,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在手机上输入文字:
再过一两周,马上就能回来了。
“咔哒——”
随着开关键被按下,卧室里一下子来亮堂起来,中原中也不大赞同地问:“怎么不开灯?”他又觉得自己的问法太强硬,补充道:“黑夜里看手机对眼睛不好。”
阿叶缩了一下脖子说:“抱歉,外面太冷了,我不想从被窝里钻出来。”
他意外地直白,说着抱歉,语调里却带着点撒娇的意味,中原中也看着他,只觉得“都这样说了,真没办法”。
他将温热的易拉罐放在床头柜上:“给。”
阿叶用水汪汪的疑惑的眼神看向他。
中也说:“是麦茶。”
他不大自在似的别过头去,似乎叶藏的眼神充满了杀伤力,而后者将麦茶接了过去,以一种不知道该说是包容还是温柔的眼神凝视着更小的中原中也。
阿叶不合时宜地想道:‘以诞生的时间来看,现在的中也君还不到十岁啊。’
而他对小孩子向来是很有耐心的,真要说的话,孩童身上有种因经验不够多而导致的纯洁的天真,叶藏在面对他们时恐惧感大减,甚至不用战战兢兢地刻意讨好,他们的心思天真又直白,只要温柔地应对、引导,就足够了。
“谢谢。”他柔声道谢道,“下午也是中也君将我带回来的吧,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因为我的失态,工作上的事情也耽搁许久,是有什么要嘱托的吗?正好下午睡多了,晚上我也睡不着,可以处理点工作上的事。”
中也说:“没什么大事,你给出的情报很正确,制定的计划也合适,我们已经把坏鼠的两个小据点一锅端了,中村他们在审问抓到的干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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