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阿叶对乡下生活根本不感兴趣。’
他酸溜溜地想:‘东京的郊外算什么乡下,比东北差远了。’
恰好中原中也改完了文件,他耸动肩膀,发出骨头错位的“嘎哒”声,一抬头便看见苦大仇深的太宰治。
中原中也:什么鬼表情?
他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跟太宰治说说了,这家伙从单恋开始,整个人就不对劲,情绪波动大不说,还会发出怪声,还好他在决策重大事务时没出问题,组织发展得稳稳当当。
可中也又想,长此以往也不是个事儿啊,谁知道太宰以后会啥样,而且以最高干部对首领的了解,他总觉得太宰在打什么主意。
暗搓搓怀着小心思呢。
中也想到就问:“你在计划什么,首领。”
还问得挺恭敬。
太宰似笑非笑地瞥了中原中也一眼,前者都要被看毛了,他打了个寒颤道:“你什么意思。”
太宰啧啧称叹:“不,没想到啊,中也你挺敏锐的。”
中原中也:哈?
“放心。”太宰仿佛他肚子里的蛔虫,“总归不是什么坏事,能成功的话,说不定就能逃离既定的命运了。”
‘意义不明。’中原中也想,‘太宰这家伙,真是一如既往地神神叨叨,根本不想搞懂他的意思。’
他的某些说法就好像是看破了命运一样。
太宰说了那句话后就开始故弄玄虚,接着看他的小说,搞得中原中也不上不下,只能闷头道:“还有别的工作吗?”
“你真是积极。”太宰道,“这样吧,等会儿小银把新文件送来,你就再批一摞。”
他说:“权当是积攒经验。”
“我要积攒什么经验。”中也道,“干部与首领的职责完全不同好吗?”
他会帮太宰一起批文件,其实是动了恻隐之心,太宰治的工作太多,睡眠太少,哪怕是当组织的奴隶也太夸张的,中原中也看他这么辛苦,情愿分担点。
听见中也的话,太宰治笑笑没说话。
‘所以说,我把阿叶弄来,最高兴的应该是你啊,中也。’他心道,‘我可是将改变命运的筹码,都压在阿叶身上了。’
‘他可是实实在在的八兆分之一的奇迹。’】
……
‘说是去东京郊外的老家,乱步还是犯了老毛病。’
树上的蝉发出“知了——知了——”的鸣声,眼下正值七月,火辣得像一盆大火炉,在日照充沛的上午,太阳不间断地炙烤着大地。
拂面的风浸润夏日特有的炎热气,叶藏盯着柏油马路,总觉得光影都扭曲、模糊了。
乱步汗流浃背道:“好热啊、好热啊。”
他又扭头看叶藏,像只可怜兮兮的猫咪:“这些总没错了吧?”
叶藏比他好不到哪里去,头发一缕一缕黏在额头上,太阳快把他给烤化了。
“没错,我们到了。”
乱步家说是在东京,与东京站的距离比横滨还要远,他们到东京后转了四趟列车,哪怕没有迷路也要花三个小时。
因为迷路了,折腾六小时才到地方。
乱步休息了一会儿定睛一看:“对,没错,就是这里,母亲经常到附近的八百屋买蔬菜。”他兴奋地挥手,“常吃的粗点心也在附近买的。”
到目前为止叶藏依旧不敢松口气,他们俩磕磕绊绊找到了乱步口中的“家”,不算大,外表还挺别致,看得出是精心建的。
见乱步开心地喊一句“我回来了”,随即开门,跟在他身后的叶藏缩脖子,倒退几步。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果然,屋内立刻传来了江户川乱步的呛咳声,咳嗽声中夹杂着抱怨“好多灰尘,乱步大人的喉咙……咳咳咳咳咳……”
根本没法住人。
叶藏这才说:“先去附近的城镇住吧。”他说,“我上来前看过了,有日租房。”
这地儿实在偏僻,连个像样的旅馆都没有。
江户川乱步的生活技能比叶藏还差,再加上他路痴,只能跟着叶藏走,后者虽生性胆怯,此时只能强撑着与户主电话交流。
交流很顺利,户主不住这,对方在收到叶藏的汇款后便告知两人钥匙藏在哪里,让他们自己去找。
叶藏比较财大气粗,花三万日元租了一个月,说实在的,哪怕是在东北乡下,三万日元一个月的公寓也相当便宜了。
他俩眺望公寓外观,老旧异常,这是栋双层公寓,楼龄起码在50年以上,没有物业,只有顺着墙壁向上蔓延的牵牛花。
叶藏拿到的钥匙是101,听户主说,他们房间大概有20平方米,有干湿分离的浴室、卫生间与开放式厨房柜。
屋内没装空调,有一台“或许能使用”的老冰箱。
其实叶藏完全能够选择回家,跟文治说下乱步家的情况,找人来打扫卫生,他照旧过着少爷生活。
可怎么说呢,哪怕是叶藏也是有叛逆期的,更何况,他不想与津岛先生共处一室,跟孩子似的乱步相处,比跟任何一人相处都让他轻松,因此决定与他前往东京郊外。
文治他们对此乐见其成。
*
“咔嚓——”钥匙转动一圈,锁打开了,映在叶藏眼中的,是间朴实却干净的斗室,户主说他们运气很好,这房子三天前才找人打扫过,并非假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