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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横滨的治安不仅没变好,反变得更糟。
听说港口黑手党的首领身体每况愈下,神经质也越发严重,他是典型的攻击性人格,自己痛苦也不想让别人好过,别说是夜晚,夕阳笼罩的街道都成了战场,甚至还有组织暴徒在警署安装炸弹。
最可怕的是,战场以港口为中心,不断向外拓展,本来和平的南横滨也受到波及,出现了多人遇袭事件。
如此下去,整座横滨都有可能变成战场。
这是最糟糕的情况。
叶藏从森鸥外那儿听说,南横滨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开始往东京回迁。
“阿叶怎么看?”他状似不经意道,“要回家吗?”
“你家里人应该很担心你吧。”
说来有点不负责,他们正在给一名黑手党成员缝合创口,人高马大的西装男打了麻醉,昏死在手术台上,动手的甚至是叶藏,森鸥外只在一旁做指导。
‘阿叶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孩子。’森鸥外笑眯眯地想,‘学什么都很快,真的是太好了。’
阿叶即使被问到了,手也没颤抖,稳稳地完成这台手术,他模棱两可道:“有各种各样的原因吧……”
“我是不会回去的,哪怕回去,也是给文治哥他们增添烦恼,有我这样的弟弟,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令人苦恼的事吧。”
森鸥外道:“我觉得不会哦,我巴不得有阿叶这样乖巧聪慧的孩子呢。”
*
【“哇——”
太宰感叹:“真不愧是森先生,竟能说出这样的话。”】
*
“哎呀。”叶藏温顺地说,“谢谢您,森老师,但我真没那么好。”
说着穿针而过,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完美。”森鸥外赞许道,“不要这么说自己,阿叶。”
“你是个好孩子。”
‘说老实话。’阿叶想,‘森老师的神态,他说的话,不知怎么的,会让我直起鸡皮疙瘩。’
其实以叶藏的敏锐,很容易就能摸清森鸥外的性格,只可惜他是鸵鸟性格,对森有着厚厚的滤镜,哪怕身体发出警告,叶藏都会麻痹自己的神经,不断催眠自己,说森鸥外就是文豪,是心怀家国天下的伟人。
阿叶说:“好。”
他心想:‘可我就是那么恶心呀。’
“对了。”森鸥外道,“最近很不安全,当然,我不担心你阿叶,你的话肯定是没问题的,可跟你住在一起的孩子,让他们囤积点粮食,好好藏起来吧。”说着说着森鸥外又露出了迷之微笑,“我没记错的话,中也,是那个孩子吧,据说他有相当了不起的异能力,哪怕是资深黑手党成员,对上他都毫无招架之力。”
他分明是希望叶藏跟他介绍一下中也的异能力,可阿叶躲闪着目光就是不接茬。
“也不是……”他慢吞吞道,“大家只是有经验罢了。”有求生的经验。
森鸥外也没有逼他。
“这样啊。”
他又提起另一件事:“明天不来打工对吧。”
“是的,得跟中原先生一起去买点东西。”他说,“夏天快来了。”
于是森鸥外给了叶藏两万日元道:“收下吧,阿叶。”他说,“这是今天做手术的提成哦,很快阿叶就会成为在擂钵街独当一面的医生了,打工费用上涨是肯定的吧。”
“就别推辞了。”
回到家后,阿叶将两万日元悄悄地塞到了中原中也的枕头底下。
‘打工的钱都要给中原先生。’
‘再由中原先生来养我。’
他很好贯彻了与中原中也的约定。
……
次日,叶藏回到东京。
准确说是东京郊外、江户川乱步家。
他本以为今天又是毫无收获的一天,说老实话,看江户川乱步一年都没回家,换个人,怕是要给他判死刑了吧,只觉得乱步无声无息地死在了角落。
可阿叶,与其说是相信乱步活着,不如说是没有见到他死亡,就没有停下的理由,而且他得留在横滨,无论如何都要找个理由,支撑自己留下去吧。
可今天……
‘有人来过了。’
他呼吸漏了一拍,脚步加快。
‘不是爱子姐他们。’
推开屋门,屋内一团乱,是有人生活过的乱。
薯片被吃完了,只余下包装袋,乱步将包装袋团成一团,一股脑地塞进垃圾桶内。
冰箱贴上留了一张贴纸,不是阿叶写的简明大白话,而是类似于密码的无厘头文字。
阿叶一看就笑了,这密码,不正是他跟乱步折腾出的暗语吗?只有两人知道的对话再用苏州码子加密,翻译出来后,是一排地址。
‘晚香堂。’
‘横滨神奈川区106-10的晚香堂。’
‘乱步就在那里。’
……
回家时叶藏也保持着好心情。
中原中也距离他最近,对阿叶的情绪也最敏感,他是大大咧咧的男性,论情感体悟,本不如身为女性的美奈子等人,可不知怎么的,中也好像形成了一套对叶藏的哲学,就是能读懂他的情绪。
什么时候是真的高兴,什么时候是客气的附和,只要阿叶不将应付那套用在自己身上,中也便能感觉到他情绪的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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