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日本人来说,“不愿意麻烦别人”与“不愿意帮助别人”是相辅相成的,修治的作为十分可贵。
“一定要好好感谢他才行。”国木田独步说。
织田作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请修治吃辣味咖喱吧。’
……
太宰治,男,22岁。
饱受“约会前恐惧症”的困扰。
“阿叶、阿叶。”首领宰的局促并没有表现在脸上,刚看外表他还挺游刃有余的,可听他与叶藏的对话内容,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我该穿什么衣服去?”
只听见“刷”一声,太宰治推开了试衣间的大门。
他语速很快,旁人听来,多半会觉得他有点神经质。太宰三步并作两步走近衣架,先拿了件黑风衣比划,一会儿又变成了黑西装,最后不知怎么的竟拿了件沙色风衣。
叶藏发誓,从未看见太宰穿这颜色的衣服。
“……其实都一样。”阿叶小声说,“织田作不是在乎这种事情的人。”
太宰点点头道:“也是。”
他很相信织田作具有透过现象看本质的能力。
叶藏露出困扰的神色道:“如果你那么不确定的话,就问问【织田作】好了,他不是跟敦君在一起吗?很快就能回来吧。”
想道许久未见的【织田作】,阿叶雀跃道:“已经好久没同他见面了。”
这段时间他光想着补偿首领宰,给他与本世界的织田作牵线搭桥,竟然那么久都没有放松过了。
每个“织田作”之于“太宰治”,都像是猫薄荷之于猫,哪怕阿叶都不能免俗。
他内心总是在喋喋不休地抱怨:
‘想要躺在散发着芳草香气的榻榻米上,想要将脸颊陷入蓬松的被褥间,想要去织田作在的小公寓,想要埋在他的膝头。’
‘无论抱怨什么织田作都会认真听完,他会给我做唯一拿手的辣味咖喱,给我买昂贵的水彩跟画具,让我在他的小屋子里好好睡上一觉。’
‘有什么比跟织田作相处的时间更珍贵的?’
‘哪怕是我也不想一天24小时都围着太宰先生转呀,他有太多奇思妙想了,我根本处理不过来。’
听完叶藏的建议后,首领宰却说:“要因为这点小事就把【织田作】喊过来吗?我听说他跟敦君过得还不错。”
‘什么嘛,那你不是一下子把我喊过来了吗?’
‘不对,我这样的人怎么能和【织田作】相提并论……’
阿叶当然不会让太宰治知道自己的腹诽,他只是瑟缩了一下,怕自己说错话似的:“我很想【织田作】。”
“真的很想念他。”
太宰治的嘴角挂上一抹蜜汁微笑,他假模假样地抱怨道:“那就没办法了,真是的,阿叶还真离不开人呀。”
“我想起来了,敦君今天要来汇报任务,【织田作】应该会跟他一起来吧。”
太宰治对叶藏眨了眨眼睛:“你要见到他了。”
’什么呀,明明你比我更想要见到他。’
‘这是什么无聊的把戏吗?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仿佛只有我一个人在唱独角戏似的,真是可耻至极。’
话虽如此,叶藏却从未忤逆首领宰的意思。
“无论他有多么别扭,都要帮他达成愿望。”
叶藏一直是这么做的。
……
跟【织田作】搭档一段时间后,中岛敦的精神状态明显好转。
“太宰治不擅长教导人”,哪怕是叶藏都得承认这点。
就拿芥川龙之介举例,他自己世界的芥川大老师精神状态明显优于黑时宰世界的芥川龙之介,哪怕是叶藏也说不出“成为太宰先生毒唯很好”这句话。
而这世界的中岛敦……应该也是什么了不得的大文豪吧?就跟芥川大老师、晶子一样,或许他出生于我之后,我才没有机会拜读他的大作。
‘敦君眼睛里没有光。’
这句话实在是太老套了,仿佛扮演游戏里的台词,可阿叶只能用这句话来形容中岛敦。
他活得战战兢兢、毫无意义,仰慕太宰先生,又恐惧他。
‘这不是什么好事吧?’
然而,时隔多日,中岛敦迈入太宰治的办公室,汇报工作时,哪怕太宰都询问道:“是遇见什么好事了吗,敦君?”
中岛敦愣了一下,似乎不知道太宰为何说这句话,最后只能吞吞吐吐道:“还好吧,就那样啊……”
正常地工作,正常地生活,下班后去居酒屋吃碗茶泡饭。
“唔——”太宰却有自己的判断似的,他说,“果然,【织田作】很擅长教导孩子。”
“你也很喜欢他吧,敦君。”
“啊,这……太宰先生。”中岛敦手足无措,几乎有点说不出话来。
“好了好了。”太宰治摆摆手道,“就不逗你了,敦君。”他说,“果然,没有人会不喜欢【织田作】。”他的话放在这儿竟有点意味深长了,“以后也要保持哦。”
‘哪怕去了武装侦探社,也要跟另一个织田作好好相处。’
坐在沙发上的叶藏手指抽动了一瞬。
他比谁都更清楚地意识到了太宰治的打算。
‘真可怜啊。’
这声感叹,真不知在说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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