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子喜欢点心,听说有草莓蛋糕,她便露出孩子似的神色道:“可以先吃蛋糕吗?”
阿叶无奈道:“百合子你,还真和惠酱一模一样呢。”他宣布道,“不行哦,无论如何得先好好吃饭,点心要留到饭后吃。”
惠补充道:“我只要一点饭,但我要吃红姜。”
百合子也立刻接道:“那我也只吃一口饭。”
阿叶叹了口气,投降道:“好吧、好吧。”
气氛其乐融融,真像是一家人。
他们家吃饭并无“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在现代日本,也只有华族家庭才会如此恪守礼仪,百合子会跟叶藏他们说些工作中的趣事,而今天,她说起了另一件事。
“午休的时候回了趟母校,不是大学,是高中。”
“高中?”阿叶细致地咀嚼高丽菜,吞咽下去后才问道。
“是清水园女中,放现在也是相当有名的私立女校哦。”百合子说话时无不炫耀的味儿。
那确实是所很有名的女子中年,阿叶也听说过,她的二姐爱子就毕业于清水园女中,至于大姐英子,她的血管中流淌着政治家的血液,因此毕业于庆应。
“是‘皇后的摇篮’吗?”阿叶问,“我听说过这称呼,两位公主就毕业于清水园女中吧。”
“是吧。”百合子掰着手指头计算,“财阀的女儿、未来皇后、公主殿下、华族的贵女,寻常人似乎进不了我们学校,啊,也有医生律师的女儿,但她们想进学校,需要更高的偏差值,总的来说,清水园女中就是大小姐的理想乡吧。”
她自嘲道:“我就是律师的女儿,当年为了在学校里生存下去,还挺辛苦的。”
阿叶说:“百合子的偏差值很高吧。”
“大约是年级前十年的状态,也会参加些理科竞赛为学校争光,因此校园生活还算平稳。”
惠坐在儿童椅上,一边吃天妇罗一边静静听着,他的表情很多样,一言以蔽之,惠的脸上写着“你是怎么看上甚尔那小白脸的”。
说“小白脸”都是叶藏的美化翻译,甚尔的话,从世俗定义来看,是标准人渣,卷走女人的钱、钟爱赌马、带着幼子在各个女人的双人床上流浪什么的。
“当时的班长突然提议,要来个二十年之约什么的,也就是全班聚会。”百合子叹了口气,“真麻烦,当年明明大家的关系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糟糕,可这种活动,也算是社交场所吧,毕竟她们都成为立派的太太了,去参加的话,肯定能多搭上几条线。”
“清水园女中……”阿叶突然开口了,“你认识‘夏油奈’女士吗,百合子。”
“夏油……”百合子皱着眉头刚想说自己不认识,阿叶便说,“出嫁前的话应该是姓小山,小山奈。”
“啊,小山啊。”百合子说,“有点印象,我跟她不是太熟悉。”
“怎么了,阿叶,你认识她?”
“哎。”阿叶只是柔顺地点点头。
他没说那是朋友的母亲,这不就暴露年纪了吗。
阿叶敛眉想:‘所以诅咒是在清水园沾上的吗……’
这很正常,日本本就是产诅咒大国,一是因为天元的结界,二则是因为日本人太过社畜,所有的负面情绪都憋在心里,发泄不出来。
在这样的日本社会中,有几个地方出产诅咒最多,一是医院,这很正常,日日面对生老病死,没有诅咒就怪了。
二是学校,越是偏差值高的、古老的学校,越容易出问题。
还有就是港区,由于社畜太多,竞争太激烈,在高自杀率的背后也是高诅咒率。
此外还有那种有怪谈的地方……
说到怪谈……
阿叶放慢了咀嚼的速度,他问:“清水园女中,是怎么样的呢?”
百合子调笑道:“怎么,阿叶你好奇了?”
阿叶软绵绵道:“跟百合子有关的我都很好奇。”
“哎呀,你真会说话。”百合子道,“那好吧,等会儿跟你说说。”
等晚饭吃完后,叶藏把桌子收拾干净,当他站在水池前洗碗时,百合子凑上来道:“我来帮你吧,阿叶。”
惠也哒哒哒地跑过来,只是抿着嘴不说话。
叶藏哪里不知道他们的意思,他跟百合子说:“那就麻烦你帮我把碗擦干净,再放进消毒箱。”
百合子这点家务还是能干的,动作还挺麻利。
全部收拾好已经七点半了,阿叶终于把草莓蛋糕从冰箱里拿出来,二者眼睛亮亮的,就差欢呼出声了。
那真是快很完美的蛋糕,名品蛋糕店买的也不过如此,洁白的奶油上裱着花,以百合子的眼光看来,所有的裱花大小都是一致的。
她问叶藏:“你学过做蛋糕吗,阿叶?”
叶藏一边切块一边轻描淡写道:“只是随便做做罢了。”
吃点心要配故事,百合子一边挖蛋糕一边说清水园女中的故事。
“就是那种市面上常见的大小姐学校。”说完开头,百合子便露出蔫蔫的、感到无聊的表情道,“只有女人、女人跟女人,大部分人还多才多艺,华尔兹、钢琴、小提琴、滑雪、阵线、插花……当时就多方面发展了,除了英语外还会学个法语什么的,参加统考时偏差值也很高。”
“从这方面来,清水园绝对是优秀学校,可一旦想到所有的努力与付出只是为了嫁人,就显得令人作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