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时钟上的时针跑过九点时,家庭作业做完了,津美纪帮惠检查了,发现他今天的字迹格外潦草,好在正确率还是很高的。
惠非常善于念书。
津美纪本以为他会保持沉默一个晚上,没想到在写完作业后,他竟主动开腔道:“甚尔……那个人渣,是我的生父。”
他从阿叶那里拿到了新身份证,知道自己叫津岛惠。
按照惠的想法,这就代表着自己的监护权转移到了叶藏的头上,也就是说阿叶才是他法律意义上的父亲,甚尔已经跟他没有关系了。
对这点惠并不惊讶,毕竟甚尔没怎么照顾他,且将“我要把你卖个好价钱”挂在嘴边上,以至于惠从更小的时候就认定甚尔总有一天会把自己卖了换钱去赌马。
对此,惠其实是比较佛系的,他甚至不想知道自己会被卖给什么人家。
他用三言两语跟津美纪概括了甚尔的人渣行径,并得出最终结论:“他一定在胁迫阿叶给他钱,就像那些阿姨一样。”
其实惠知道那些阿姨给甚尔钱是他们自愿的,可换到叶藏头上,他就自发性认为阿叶并不想养甚尔,只是他不知道怎么拒绝甚尔这样的人渣罢了。
‘阿叶不会真出一大笔钱,把我买下来了吧……’
他甚至产生了如上想法。
津美纪听了惠的话,并没有流露出同情之意,首先,她的母亲爱花也跟过许多男性,其次,对努力生活的惠来说,同情才是侮辱。
她只是感叹:“阿叶,是很好的人啊。”
惠在心中默默点头。
叶藏是他对善人最初的印象。
最后惠跟津美纪决定一起等叶藏,时针越过了十、十一、十二,叶藏还没有回来。
小孩子的精力不够充沛,最后两个人头靠着头,窝在沙发上睡着了。
阿叶回来时,看见的正是这样一幅场景。
*
迷迷糊糊间,感觉自己被一双温暖的手抱了起来。
他的头抵着对方单薄的胸膛。
惠下意识蹭了蹭,迷迷糊糊道:“阿叶?”
叶藏低声道:“睡吧。”
“我回来了。”
……
第二天早晨,惠醒得不是很早。
这跟他想象的不一样,惠本来以为自己会辗转反侧,纠结到深夜都睡不安稳,第二天早早醒来。
事实证明,他实在是低估了儿童的睡眠质量。
昨晚一开始他可能还挺不安的,可等叶藏回来后,不知怎的,心就从喉咙口归位,再加上之前熬得狠,睡眠质量就更好了。
他爬起来揉揉眼睛,先看了下床头柜上的闹钟,这一看惠的表情就裂开了,配合他张牙舞爪的发型,可爱得不行。
惠立刻踩着拖鞋“哒哒哒”下楼,先映入眼帘的,是温书的津美纪,他一扭头,只见一楼书房也开了条缝,阿叶正坐在书桌前专心致志地赶稿。
比起每周赶死线的漫画家,叶藏是很有余裕的,他甚至有三话的存稿,这在JUMP系作家中实在是太少见了。
“早饭在桌上。”早在惠下楼时,叶藏就注意到惠,他的声音从门缝中飘出来,“这个时间,只能说是早午餐,我已经帮你请过假了,先去吃饭吧。”
惠没听叶藏的话,他执拗地站在那道:“甚尔为什么会知道这。”
叶藏放下画笔,好脾气地回答道:“他是你生父,你跟我住,肯定会知道。”
惠急切地说:“他是不是胁迫你了,让你一定要养我之类的。”
阿叶惊讶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他无比认真地直视惠:“我想抚养你,只是因为惠你值得我这么做,你是一个非常好的孩子。”
“甚尔他……他只是不明白如何独自抚养你。”
“我正好有能力,就将你从他那里要了过来。”
惠说:“就这样?”
“就是这样。”
他又问:“你有没有给他钱?”
“他是不是强迫你花一大笔钱买我?”
这一回惠还真误会了,确定惠改姓时,甚尔没有问叶藏要一分钱。
原因叶藏也清楚,现在惠还没有觉醒术式,虽然他拥有咒力吧,但如果觉醒不了术式,或者只是不大强力的术,禅院家根本不会在意。
毕竟他是废物甚尔的儿子,且甚尔在离家之前大闹了一通,如果惠回家,会遭受怎样的欺负真是用小脚趾都能想象到。
因此,甚尔说要把惠卖掉,现阶段只是吓吓他而已。
此外叶藏也跟甚尔透露了一下自己的身份,之前甚尔就觉得叶藏是大户人家的小少爷,别的不说,他身上虽然没有禅院家男人的臭毛病,可论风雅跟古味,比他们家的人还要强上许多,这样的人肯定出自还没没落的华族,这点甚尔是很清楚的。
同时他也知道,禅院家说是咒术师大家,但跟政治界还有商界的大人物是平级的,根本没有谁比谁高贵这一说,如果叶藏家很有权势,即便他不是咒术师,禅院家也不敢冒冒然动手。
综合考虑,让叶藏收养惠真是再划算不过的决定。
以上这些考量,叶藏并没因惠是小孩子而含糊其辞,而是跟他掰碎了一点点解释清楚。
当然,咒术相关的那些先略过不谈,反正甚尔已经跟惠解释过了。
惠本来就知道甚尔出自一个“很大的垃圾场”,这是甚尔的说法,在叶藏的诉说下,他将甚尔曾经的含糊其辞都对上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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