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黑了,年年也没想明白闫子阳说的话。
晚膳是副宗主的小书童送的。他进门看见桌上纹丝未动的早膳,气不打一处来,将餐盒往桌上重重一扔,学做副宗主的模样刻薄道:“那么大人了还没辟谷,也不嫌丢人?我看这饭还不如丢给山下黄狗吃,都比喂你吃好。”
年年问:“闫师兄呢?”
小书童:“宗主在平定关除妖遇险,传音让闫师兄赶去助阵了。”
年年一惊:“师尊不是出关入神了么?”
小书童翻了个白眼,哼声道:“入神也挡不住叁只千年大妖,和被妖法侵蚀的十万行尸走肉。你当除妖是吃饭,像你似的坐这,天天张嘴等人喂饭就行了?”
年年低头站着,不敢顶嘴,也没法反驳。
她越是这副怂样,小书童心里越是窝火。
“大师姐。”小书童这一声叫的千回百转,还有些酸意:“你说宗主教了你十年,不会道法就算了,连吃饭都不会?你知道这些餐食都是宗主让后厨单独给你做的吗?我们都吃不上!”
“那给你吃。”年年说。
她也不想浪费,可她着实吃不进去。
“宗主说了,这用灵果灵草做的餐食只有你能吃,除你之外谁敢偷吃,就把谁赶下山。”小书童说着还来了脾气,从芥子囊里拿出一床被褥丢给年年:“宗主传音时特意吩咐拿给你的,你自己会铺么?”
年年想起这会儿还在水盆里的床单被褥,有些愣。
“你连这都不会?”小书童震惊地睁大眼:“你这么笨,宗主就没责罚过你?”
年年仔细想了想,十年里祁则还真没骂过她。
自从不在他胸口睡觉后,他们见面的时间就很少。祁则总在练剑讲学、下山除妖。他修为越是精进,仙盟来烦他的事就越多。渐渐地,祁则随手扔给她的玩意不止是下山捡来的风车纸花,还有仙盟进贡的许多灵宝丹药。
年年看着倾风楼内杂乱的摆设,似乎有些明白闫子阳下午说的话了。
年年走到书房,发现满是道经心法的书架上有一只粗糙的布娃娃。放在这有十年了,蒙了一层厚厚的灰。
这是祁则第一次扔给她的小玩意。
许是那时年年看不懂道经,对灵气也浑然不查。祁则教了几日,她还是只会摇尾巴摇脑袋,就想换点别的,让她学女红。
他命她将娃娃的衣衫缝好,从银针换到金针,再换到鲛人珠磨成的七彩细针,年年也没缝几下。
这娃娃在这摆了十年,祁则也没说碍着他看书了。
年年洗完床单,去杂物间里找针。一打开门,那根鲛人珠磨的针就熠熠发光,好找的很。
年年回书房试了下,依然锋利,一下就把她的手指扎出了血。
但不算疼。年年吸了吸鼻子,把血胡乱抹在娃娃上继续缝。
祁则回来时,年年正坐在书桌边,忍着痛往下缝。
她缝一针,耳朵就晃一下,发现针没扎到自己,就松一口气。眉头方才放松,下一针又皱紧,尾巴也跟着绷紧,不像话的很。
祁则静默地看了片刻。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上沾染的杀戾血气,开口唤她:“年年。”
“师父?”年年正发愁,突然听见祁则的声音,吓得一针扎进指尖,鲜血直流。
她胡乱拔针,连忙拉下袖子,低下头无比乖巧地问:“您从平定关回来了?有没有受伤?”
“没你伤的重。”祁则走到她面前,拽起她的左手,用力一捏。
一串鲜红色的血珠往外冒,年年吃痛,眸中蒙了一层雾。
相比于祁则掌心的温度,他的目光更逼人。
“师父……”她怯怯地开口,想把手抽回来,但祁则不放。
他忽然俯下身,张嘴含住她的手指,舌尖一点点舔舐。
年年一动也不能动,指尖温热而酥麻,整个人没有一点力气。
祁则将她的血舔净了,看她这副可怜兮兮的受惊模样,问:“还疼么?”
年年说不出话,只是摇了摇头。
祁则冷声道:“我要听实话。”
“师父……”年年握紧拳,指尖仍然有祁则的津液,粘腻感同昨夜一样淫糜狂乱,她问:“您真的破关了吗?”
“闭关是为渡劫。修行者的劫,无外乎遮拦蒙蔽道心的杂念。若是道心不坚,心生妄念,便入魔疯癫。”祁则伸指抚摸年年紧咬的下唇,描摹她唇上的齿痕,“为师念头清明,不必担忧。”
年年很担心他,但更害怕他。
年年越往后躲,祁则的手指就越用力些。
“还想问什么?”祁则追问:“怎么不说话?”
年年背靠在椅上,退无可退,绝望开口:“师父,您是不是想把我吃掉?”
祁则收回手指,轻笑了声。
“你不笨。”他坦然道:“为师的确有这念头。”
眼看年年的小脸变得苍白,一双眸子也渐渐灰下去,他轻叹口气,揪她耸拉的狐狸耳朵,“为师没想把你剥皮拆肉,更不会把你下锅炖汤。”
年年瑟瑟地抬起头,歪着脑袋,满脸迷茫:“真的?那要怎么吃?”
年年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干瘪瘪的二两肉,心想炖汤不够用,说不定片成肉片蘸料吃还能吃出味。呜,那一定很痛……
“你啊,为师教你的从没听过。”祁则一下下抚摸她的狐耳,先是顺着细腻的绒毛慢慢揉,再探到耳根处轻挠搓弄。
年年站不稳,发出细碎的哼吟声。
她身下有些湿意,情潮渐起,身下无法满足的空虚感和饿意相近,但更饥渴难耐。
“不会白吃你的。”祁则将年年抱起来,放在书桌上说:“你可以行双修之法采补为师,涨些修为,免受饥寒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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