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站起身端了一杯酒,却站不稳,只浅浅饮了一口,余下的都撒在地上,接着唱道:
“长记小妆才了,一杯未尽,离怀多少。”
宝玉也接了一句:
“醉里秋波,梦中朝雨,都是醒时烦恼。”
本来今日踏雪寻梅,品茶鉴酒,宝玉心中高兴,玩的畅快。但是当自己同意薛蟠还甘露之后,宝玉就觉得心中郁郁,好像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想寻却不知去何处寻,只觉得心底空了一片。
“料有牵情处,忍思量、耳边曾道。甚时跃马归来,认得迎门轻笑。”贾琏恍恍惚惚的看见凤姐在对他笑。他真心喜欢的,放在心上的,还是她呀。(注1)
贾琏唱完,琴声突然铮的一声,琴弦断了。
柳湘莲一个折腰,将鸳鸯双剑交织在胸前,自己则仰躺在地上。
薛蟠自重生以来,心头的一根弦一直绷着,不敢有丝毫放松。今日喝了酒,醉眼朦胧中,心中积压的关于上一世的种种,突然有了宣泄口,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几个男人,喝了酒,哭得稀里哗啦,各有各的伤心处。
第20章 为造化王氏频出昏招 送礼品贾环励志向上
几个主子都醉了,许迁叫下人进来,将薛蟠送入卧房,其余人安排到薛蟠院子的厢房中,都安排了小厮照顾,煮了醒酒汤喂他们喝下去。
薛蟠第二日起来,神清气爽,并没有醉酒以后的头晕恶心。
六十年的陈酿花雕,确实不一般。
薛蟠将许迁叫来,问过许迁的安排,先去寻柳湘莲。
柳湘莲已经起了,正在院子中舞剑。
薛蟠站在旁边,默默看着,等柳湘莲打完这一套剑法,收了势,才上前说道:“柳兄,你今日若无事,可在我家徘徊一阵,我去将宝玉送回去,回来和你有话说。”
“只要有酒,何处都好!”柳湘莲答应了。
“我昨日准备了很多好酒,还没来得及品尝,你可一试。”薛蟠笑着回答。
宝玉和贾琏也起了,几人一起吃了早食,薛蟠交代许迁代自己招待柳湘莲,自己和贾琏一起将宝玉送回贾家。
薛蟠这一世,并不爱酒。因此把这些花雕拉了一半,打算到贾家送礼。
他虽然看不惯贾家,但薛家和贾家毕竟是姻亲关系,贾家如今位高权重,一定程度上确实给了薛家庇护,他需要多走动走动,维护这段关系,最起码,不能和贾家明面上交恶。
做为薛家如今的当家人,完全依靠自己的情绪来办事,那是愚蠢。
昨天薛蟠承诺了贾母将宝玉送回去,今天就一定要做到。宝玉是贾家的凤凰蛋,薛蟠也害怕他路上有什么闪失,自己将他亲自送到贾家,就算交了差。
薛蟠送贾宝玉回贾家的路上,意外遇见了跛足道人。
薛蟠和宝玉、贾琏坐在马车中,好像听见马车外有人在唱什么词,只能听清楚其中几个字,其余却听不清楚。
薛蟠若有所感,将车帘掀开,就看见一个跛足道人,穿的邋里邋遢,手中的浮尘却是银白色的,一尘不染,同自己的马车擦肩而过。
“停车!”薛蟠急忙喊道。
薛蟠从马车上下来想去追,已经找不见他的身影。
“蟠儿,出了何事?”贾琏从车窗探头出来,问道。
“无事,看到一个熟人,但是却找不见了,可能是我眼花了。”薛蟠笑道,重新回到马车上。
薛蟠如今越发肯定癞头和尚和跛足道人都是高人。他们想见自己,自己不能不见。自己想找他们,如果他们不愿,估计也是找不见的。只能说,缘分不到。
马车继续向前。
看见跛足道人,薛蟠想起了宝玉出生时口中含的那块玉,他一时好奇问宝玉道:“宝玉,你真的衔玉而生吗?那玉你是否带着,可否让我看一眼?”
宝玉从昨日起,情绪就不高,听薛蟠这样说,也没有闹腾,只将玉解了下来递给薛蟠:“这不就是,喏,你自己看。”
薛蟠将玉拿到手里,触手温凉,确实是块美玉。他看不出这玉和其他玉的区别,但是他有种感觉,觉得这玉和自己有丝若有若无的联系。
《红楼梦》中说,这玉是补天石,也不知是真是假。
薛蟠翻看这块玉,没看出什么不同,却越看越舍不得,最后只能狠下心念念不舍的还给了宝玉。
薛蟠觉得将宝玉衔玉而生这个名声传出去,实在是王夫人下了一招臭棋。
玉,或玺或佩,代表君子,也代表权势。
衔玉而生,岂不是说明宝玉有大造化吗?
皇权至上,什么事情是大造化?历朝历代,每一任开国皇帝身上,都有这种神秘的色彩。
这种人,皇家绝对会防着的。
如果宝玉这一生庸碌无为,皇家为了体现自己的宽容大度,不会对他怎么样。
但是宝玉这一辈子的为官入仕之路,算是绝了。
宝玉想和皇家沾亲带故,比如尚公主、郡主,是不可能的了。
元春在大年初一出生,是个有造化的,元春还入了宫。
入了宫的女人,造化能是什么?不是皇后,就是太后。
因此,除了皇帝,没有哪个皇子和郡王敢纳她,元春在宫中多年,一直没有被指婚出去。
而在宫中,这所谓的造化也让元春被嫔妃们一致敌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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