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黑甚尔眉头一挑,但空中的青年完全没有顺着应有的逻辑线来叙述,他想到哪里就讲到哪里。
是理智已经绷得很死,稍有不慎就会爆发的程度。
“恰好,我是没有被苍崎橙子分裂开的「家入硝子」,我比较倒霉,离家出走没有遇见能劝我回去的人,离开了观布子市的范畴也就是离开了苍崎橙子的结界,就算被时钟塔抓去也没人知道——那几年可有意思了,沙耶,你还记得沙耶吗?”
伏黑甚尔:“记得。”
“可惜你应该没听过沙耶说过什么,她问过我——‘你有被当作没有尊严和自主的个体对待过吗?实验室的灯光打在被割开的每一道伤口,我看见了很多双眼睛,每一个人都在笑。他们为我的哀嚎鼓掌,为我持续休克却不死亡喝彩……’。”
棕发青年轻笑一声。
“我当然有过,谁能比我更清楚那群魔术师呢——现在你知道小家入到底是什么东西了吗?”
伏黑甚尔明白了。
所以时间顺下来应该是这样的,当初家入硝子离家出走,在回去的时候被时钟塔的人找到。
实验进行两年后,他被苍崎橙子救了出来,苍崎为了将他稳定下来,用了什么方法将那两年和硝子本人隔开了。
而这一切都建立在甚尔用有些刻薄的话将当初那个小孩骂回家的基础上,当家入硝子离开观布子市,苍崎橙子找不到他的痕迹,事后也就……
甚尔的视线留在空中青年的身上。
他的确不太好,连想要逃走都找不到目的地,只能毫无根据的漂浮着。
事后也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卫宫士郎一开始的情报没有问题,只要他们进入大厦内部就会接触到平行世界里那些糟心的事情,时钟塔借由这些事情来刺激硝子现有的较为稳定的状态。
按照原先的时间线,顺序应该是这样的:
没有苍崎橙子的空难现场——
没有人让他滚回家的雨夜——
即使没有魔术的影响也注定散伙的同班同学——
那个漂浮在空中的注定被「封印指定」的自己。
但巫条大厦的异常是由无数个意外导致的。
第一个意外是卫宫士郎,他的到来扭曲了这里的时间。
第二个意外是小家入,他被时钟塔错误地当作了家入硝子过去的一部分,成为了上楼的一环,获得了大厦的权限,并基于卫宫导致的意外将硝子关在了某个过去的时间内。
第三个意外是面前的「家入硝子」,他只是单纯的,因为「看见」了所有未来,而开始发疯而已。
“我最开始打算听你的废话是因为你说,你知道硝子在哪儿,还记得吧。”甚尔冷静地说。
在得知了大部分事实后的伏黑甚尔也没能有半点共情,他分得很清楚,如果是卫宫士郎可能会开始好心肠泛滥,甚尔不会。
“别再浪费我的时间了。”他动了动手腕,“我可不想事后被指责消极怠工。”
“可即使家入硝子和卫宫士郎成功离开这里,你也不一定能离开啊,甚尔。”
“哦?”
“只有在这里,小家入能被看见,能被接受,他不想和家入硝子融合,也不想再被永远压制。他的心愿不就是这样吗?小孩在雨中等,直到等到能永远陪在他身边的人……”
说到这里,「家入硝子」的瞳孔稍微放大,嘴角的笑也压了下去:“你没有留在楼下,为什么能够上来?”
“……”
「家入硝子」突然意识到什么,他重复着这句自称矛盾的话:“你没有留在楼下,为什么能够上来?!”
伏黑甚尔在心里笑了一声,心想楼下那小孩真缺德,把卫宫士郎的价值都快榨光了。
他不光上来了,还带着小孩给他搞来的宝石剑。
不是所有人都会抱着虚无缥缈的心愿固执的停在原地。
想要在楼下把所有人困住,对小家入而言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但他在中途改变主意了,让用卫宫士郎投影出宝石剑,又用几乎算是卡bug的手法把甚尔送上楼顶。
他想要被接纳,想要将家入硝子接受痛苦和残缺。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
“所以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不过也没关系,只要解决掉你,再返回去问他也是来得及的吧。”伏黑甚尔向前走了两步,看见漂浮着的人后退了些,嘲笑道,“你在害怕?为什么?是看见被我杀掉的事实了吗?”
这句话精准命中了死穴,小家入半真半假说了很多,至少有一点是真的,坠落的人就是他没错,漂浮在空中的只是因为时间扭曲下还未发生“坠楼事件”而已。
“说起来我还不清楚你的需求,告诉我一大堆事情不会真的只是因为临死前想多说点话吧?”甚尔回想了一下,“哦,我想起来了,你说过想要认识我。”
楼顶在很长时间里都保持着寂静。
伏黑甚尔对待他毫不在意的对象立刻失去了成年人的圆滑,甚至将场面变得难堪也觉得无所谓。
「家入硝子」讨厌这种差别对待,这种讨厌还伴随着不甘。
凭什么呢?
“伏黑甚尔,你会想要定好自己的死因吗?”「家入硝子」突然问。
伏黑甚尔将宝石剑反握在手里,即使灯光偏暗,宝石剑依旧折射着璀璨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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