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懒洋洋地嗤笑出声:“想不到,小朋友你还挺像个英国人的呢??这几天不都是好天气吗?还是说,你想让我带你去哪儿玩呀?”
“。”今时转过身来,深深地看着自己,说:“......不用了。你很累了吧。”
他一时间有些想笑,心里却又泛起来一点酸楚。
是啊。我是很累了啊。
还不是因为你不肯认我,又不肯理睬我。
......对乱步先生、就连对那个魔人,都比对我好。
他酸酸地说:“你也太下属失格了,这才注意到吗?”
听见自己这一句带着刺的话,今时却笑了,笑得那么没有阴霾,又带着那么浓的、足以将人溺毙的温柔。
然后向前,抬起手臂,把自己笼进了他的怀抱里。
“休息一下吧。”
像是低低的风声,他的声音在耳畔这么说着。
一瞬间眼眶有点发酸,他把脸埋在今时的肩膀上,闷闷地说:“......我没有真的想和那些女性殉情,你知道吗?”
“嗯。我知道的。”
“......你不在的这两年,我快难受死了。你知道吗。”
“......嗯。已经没事了。”
带着暖意的手在他背后一下一下地轻抚着。
“......我好想你。我好想你啊,今时...!”
眼泪顺着脸颊滑了下来,他抬起手,用力地回抱住眼前的人。
“......答应我,不要离开我了,好不好——”
——可就在这句话出口的刹那,他的手臂只捞住了虚空。
面前今时的身影逐渐变得虚幻了起来。
他一下子就慌了,拼命想要大喊,想要留住他,可就算用尽全力也发不出一丝声音,只有站在那里,绝望地看着眼前的人彻底变得透明。
——可是不要啊。
你不能走啊。
我好不容易才重新找到你啊......!
......你走了,我又要变成孤零零的一个人了啊......
就在他失魂落魄,无力地跪倒在地上的时候。
“叮——”
——太宰睁开了眼睛,视线里是蓝色的天花板,耳边是和国木田定好的闹钟在响。
另一张床上的国木田翻了个身,睡眼惺忪地摸索眼镜:“......真快,一点了啊。”
他说:“国木田君,我先去楼下散散心。”
“......?楼下有什么可散心。”
不等国木田嘟嘟囔囔的问题说完,太宰起身,胡乱整理一下身上的绷带,然后跌跌撞撞地向楼下走去。
映入眼帘的是窗外一望无际的黑蓝色的海,以及海上一轮圆月,月光如银,镀在波光细碎的海面上。
他却无心欣赏,借着泼洒在地板上亮如白昼的月光看清了沙发的位置,也看清了仰躺在上面的人。
——然后莫大的安心感一下子击中了他,他觉得自己又能呼吸了。
......真好啊。
他还在啊。
同时他也仿佛凝固在了那里,看着那个人即使在睡梦中也微微蹙起的眉心,很想伸出手去抚平,却没有办法上前一步。
......你什么时候才能,像以前那样,对我笑一笑呢?
他近乎祈祷一般想着。
——然后他的视野骤然模糊了一霎,天旋地转,下一秒钟,就被人钳住手腕掀倒在了沙发上。
他尚且没有清醒的大脑完全来不及消化这一连串变故,连反抗的本能都没有生出,茫然地眨了眨眼,然后就和面前一双猛兽一般的金色眼睛对上了视线。
一瞬间,直透入骨髓的危机感传来。
要打我吗。
要杀了我吗。
但是,如果是这个人的话,也没什么关系。
不,不如说只要是这个人,无论对自己做什么,都没有关系。
只要能让他消气。
只要能让他......不再离开自己。
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就在他仰望着自己身上的人,认命一般放松了紧绷的身体,放弃了一切抵抗,只等待着他对自己的审判的时候。
手腕处的力道骤然减轻,那双金色的眼瞳恢复了平日的温度,他松开手,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惫地说:“......应激反应,抱歉。”
危机感消弭,原本被压抑的感知一下子正常运作起来,身下柔软的沙发和身上另一个人的存在都无比鲜明,他的手指覆在自己手腕上的触感,他的袖口在自己的耳边摩擦的触感,甚至能听到另一个沉沉的心跳声。
......从那个人身上传来的温度,比起梦里那个仿佛随时要消散的怀抱,真切了一百倍,也炽烈了一百倍。
就好像一个快要冻僵的人,骤然沐浴在火焰的光明中一样。
就好像快要枯竭至死的心脏里,有什么静静地生根、发芽,开出了随风摇曳的花朵一样。
突然很想,让时针就停留在此刻,不要再转动了。
永远,永远,就这样下去吧。
在他打算抽身离开的前一秒,太宰抬起手来,像快要养分耗尽而死的菟丝子一样,轻柔地,竭力地,攀住了他。
然后,哑着声音说,
“......不要走。今时。”
求你了。留在这里,陪着我。
我早就已经......再也离不开你了。
换来的是一生般漫长的沉默。
然后那个人轻轻地掰开了他的手指,站起身来,用那么熟悉的声音,无比轻柔,也无比残忍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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