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所有外来者都拿走火把之后,那华服男子取出一支粗大的香,插入小和尚身前的泥土中,用火折子点燃,面向众人道:“这支香可燃三日,香燃尽之时,便是审判完成之时,希望诸位在这三日内得到答案。”
粗大的香飘出灰白色的烟气,曲折的散向天空。
云冉冉看着掌心中的火把,细细琢磨这件事。
看来这个秘境的破解之法,就是解决这个谜题了,光从表面看,无为的行为并没有什么问题,她自然认为无罪,那种情况下,他已经尽量做到最好了。
可如果这样简单,又为何需要三日?
看来这城中还有秘密,正思考着,华服男人已经离去,周围的百姓拿到火把也逐渐散开。
木架上的无为便孤独的留下了。
不少修士都走上前去看无为,可无为就同那对母女一样,并不能感知到外界。
无玄缓缓走上前,抬手按在无为头顶,小和尚只是低垂着脑袋,没有多余的反应。
无玄便退回来,道:“只能先解开这个谜团再说了。”
云冉冉点点头,此时天色渐晚,周围的修士逐渐散去,开始在城里找住处。
既然要在这里住三日,自然要挑些好点儿的地方,云冉冉看上了永宁城最高的建筑,城主府。
她便带着三人大摇大摆的去了城主府,城主府有守卫丫鬟,但都视他们于无物,于是他们很轻松就找了个别院,共四间房,略一收拾,便潦草的住了下来。
云冉冉站在院中,忽然有些恍神,这场景怎么莫名有些熟悉。
她不由自主的想起初到境云城的时候,去玄机阁莫名其妙测了个姻缘,那时候她记得就有好几间房,推开一间房里面就有个美人。
同现在这状况也差不了多少……
脸颊莫名一红……她急忙甩甩头,出了别院。
她仔细想过,如果想要了解当日的状况,首先得找到当日同行的人员,既然城主府发起的审判,城主府应当有出行名单。
于是她走到城主的书房,在他的桌上略一翻,便找到了记录的文书,上面记录着这次除妖的所有人名,有一部分的名字变成了灰色,应当是在这次任务中死掉的人数。
她仔细数过,除妖一共五十人,死亡则是十五人,存活三十五人。
单照数量,再结合当时的情况来看,无为的选择并没有错。
看来得去这些人的住所调查一番,才能知道这当中到底隐藏着什么。
于是她继续在书房中寻找卷宗,很快便找到了城镇中居民的户籍,也找到了登记在册的修士,她将那些资料拓印下来,揣进了兜里。
想着城中也没有危险,云冉冉便独自出了城主府,打算先去找找那些死者亲属。
她看着名单中死去的十五人,挑了一个名为朱正的修士。
她一路往朱正家走,沿途经过不少正在闲聊的百姓,也大概了解了朱正的生平。
朱正乃一散修,资质不高,但为人勤奋刻苦,时常出入永宁山脉,只为寻得灵药给病重的父亲续命。
如今坠谷丧生,便只余年迈老父一人。
云冉冉在后街找到他家的宅院,老人颤巍巍的坐在院中,对着一株碧绿的灵草落泪。
云冉冉无法与他交流,便只能等,于是她拖过一个小板凳,坐在老人身边。
不多一会儿,便有人从长街上匆匆走来,一路走到了朱正父亲身边,是个中年男人,神色憔悴,满面忧伤。
云冉冉略一打量,猜测他应当是另一位坠谷身亡人秦枝的丈夫,秦枝也是一位散修,与丈夫感情甚笃,此次入谷是为丈夫取丹药,想让他破境晋升,没想到再也未能回来。
秦枝丈夫坐在朱正父亲身边,悲声道:“您觉得他有罪么?”
老人伤心的道:“我不知道,如若真是窥得天机,又何罪之有呢?”
秦枝丈夫咬牙道:“我起初也这样以为,但我细细思量,却觉得并非如此。”
老人诧异的抬头看他。
秦枝丈夫道:“无为能短暂窥得天机,大家都知道,但到底他能看见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你说,他能看清两条路上,死去的究竟是哪些人么?”
老人一怔。
秦枝丈夫道:“如果他能看清,他清楚的知道进入森林是哪些人死,进入长桥是哪些人死,那岂不是他在选择哪些人活,哪些人死?”
老人没想到还有这层关系,难过的道:“可即便看清又如何,他保全大部分的人做法并没有错啊。”
秦枝丈夫摇摇头:“起初我也这样想,可后来却觉得有哪里不对,如果他是有私心的选择呢?如果他是有意将大家带入那样的绝境呢?”
老人一愣,喃喃问:“那他究竟能不能看清?”
秦枝丈夫道:“无为自称窥得天机后会出现短暂的记忆模糊,那时的事儿记不分明,只能隐约记得从森林走死伤过半,从木桥走死伤少数。”
老人低声道:“记不分明的话,又怎知道当时究竟有没有看清?”
秦枝丈夫道:“正是如此,不过,即便他不说真话,我们也能从调查中寻得蛛丝马迹。”
秦枝丈夫站起身,道:“跟我来,我们去问一个人。”
老人便颤颤巍巍的站起来,他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灵草,眼泪便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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