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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就这般四处游历,那梦中的低语不时出现,他猜想这或许是一种高级的传音术,只是不知施术者是谁,也不知他为何一直缠着自己。
    既然搞不清楚,他便不再忧虑,直到有一日,他到了一个荒芜之地,捡到了一个破碎的人。
    那地方荒无人烟,地上有巨坑,像是原本有个城池,却最终被连根拔起,而那个破碎的人,更是破布一样的失去了生息。
    是个半大的少年,他四肢俱断,五脏六腑破损,已经碎的不能再碎,可身体中一直有一种蛮横的修复力量,他略一查探,竟像是一种顽强的剑气。
    就像是一柄剑不能忍受自己破损,正在拼命修补。
    这少年实在奇特,他将他带到附近的山洞,悉心照料,他寻来药草和食物,替他疗伤,喂他吃药,他一直昏迷不醒,可生机始终未断。
    就这样过了月余,那少年的筋骨逐渐修复,有一日他喂药的当口,那少年忽然攥住他的手腕,模糊的睁开眼,糊涂的问:“你是谁?”
    他回:“无玄。”
    那少年迷茫了片刻,道:“别救我。”
    他不明白:“为何?”
    那少年颓然松开手:“活不下去。”
    他给少年喂水的手停在他唇边,笑着回:“是么?”
    少年痛苦的道:“是的,无法活下去,也不想再活下去了。”
    他依然问:“是么?”
    少年微恼:“是啊,你为什么不信……”
    他笑:“因为你昏迷这么多天,说了许多梦话。”
    “最多的一句是……”
    “我要成为这世间最强的剑仙。”
    少年一怔,眼眸一瞬间睁大。
    他将盛着水的竹筒塞进少年口中,笑了笑:“喝吧。”
    少年将竹筒抱进怀里,垂眸不语,许久之后才道:“不知道还会不会有那样一天。”
    他道:“不试一下怎么知道。”
    少年将喝光竹筒里的水,忽而看向他,问:“那你呢?你想做什么?”
    他道:“济世救人。”
    少年道:“你这个比我那个还离谱。”
    他看着少年伤痕累累的脸:“希望下次见面,你我都梦想成真。”
    少年摇摇头,笑道:“希望下次见面,你我都活着。”
    他一怔,旋即笑了:“好。”
    几日后,他与少年告别,少年时而混沌时而清明,后来连他也记不得了,摇摇晃晃的踏上了前路。
    他亦再次前行,可这次,他心有不安。
    其实在少年的梦话中,他听到的不止他的梦想,还有许多,关于沧澜剑和幽冥花的事情。
    这比他从前遇见的一切都要可怕,少年浑浑噩噩,大概很快就会把这些事请忘得一干二净,知道这件事的人,便只剩下他自己。
    自那之后,他便开始留意幽冥花与沧澜剑的一切,起初他以为幽冥花只是因为灵水镇的人体质特殊,可后来逐渐发现这一切并不像他想的那样简单,竟像是有人刻意为之。
    这一发现让他惊骇莫名,从少年口中得知,灵水镇的人死后便会长出幽冥花,这已经是成熟形态的幽冥花,若灵水镇的镇民是成功寄生者,那一定还有试验数次却失败的寄生者。
    有成功者,就会有数不清的失败者。
    这些失败的寄生者,此刻会在哪里?又会遭遇怎样的对待?
    他一路追查,终于在凤鸣镇发现了失败的寄生者,那时的凤鸣镇地处偏僻,村民不多,是个试验的好地方,镇外布满了迷雾结界,凤鸣镇的人无论沿着哪个方向离去,最终都会回到凤鸣镇中,村民便也习惯留在村中。
    他到的时候,正有人突然猝死,身上长出了诡异的幽冥花,只是这花枯萎颓败,并不像少年所说蕴含巨大灵力,只是一朵寻常之花。
    这大抵就是失败的受术者,凤鸣镇便是培育幽冥花的试验田。
    失败者承受不住幽冥花的寄生,会被幽冥花吸干精气猝死,成功者则能与幽冥花共生,直到幽冥花成熟,成为施术者的移动药匣。
    从他在凤鸣镇的所见看来,成功者并不多见,后山的新坟一茬又一茬,都是失败者的尸体。
    幽冥花这种逆天之物,施术者本人的花种应当不多,不然修真界早就乱了套,他既然得知真相,便不能放任不管。
    可他却犯了难,他不能将这些人留在凤鸣镇,却也不能带在身边,他没办法同时保护这么多人,更何况还要想办法从他们体内祛除花种。
    他想起少年说过的灵水镇,可他救少年的地方,那里空无一物,灵水镇去哪了?他想起那禁忌法术,放逐术,灵水镇应当也是在这样的术法下消失的,他本就精通术法,若是能将这群人带走,祛除花种再送回来,倒是可以破了眼前这局。
    村里的人饱受折磨,求着解脱,对他言听计从,纷纷表示愿意跟他走。
    他便带着众人离开凤鸣镇,迁居到不远处的废弃城池,准备放逐术法,在这过程中,他想起少年身上隐藏的剑意,便去了一趟太华宗的剑冢,意外发现了沧澜剑的受术者。
    那灵剑涂满鲜血,隐约可见内里痛苦挣扎的灵魂,他干脆将剑冢中的沧澜剑全部带回。
    讽刺的是,太华宗剑冢中灵剑无数,沧澜剑的受术者多半支离破碎,失败者连普通灵剑都比不上,只配与泥土为伴,他带走了那么多沧澜断剑,太华宗竟毫无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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