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一时无言。
郢骊能想到的事,她也能想到。
郢骊见她不言不语,也知道她将自己的话听了进去。
“太后娘娘,”郢骊说道,“陛下他……”她顿了顿,几乎快要忘了那个男人温润的眉眼,“已经没了,这已经成了定局,如今再和傅修远作对,难道不是把自己往死路上逼吗?”
“他想来纯孝,若您出事,您要他在地下如何是好?”
太后红了眼睛,“如果不是因为你,他根本不会死!我儿恐怕到死也没想到,最后竟然是因为一个妇人而死。傅修远对你什么心思你很清楚吧?”
郢骊愣了下。
清楚又如何?清楚便该将这弑君谋逆的罪名盖在她头上?
她还尚有些自知之明。
郢郦垂下眼,不愿在这件事情上和太后继续说下去,只说,“我知道太后恨我,如若可以,我也不愿一直待在宫中。”只要傅修远一日不放手,她就一日没有了离开可能。
况且,她有父有母有家族。
她这条命牵扯甚多,所以啊,她不能逃也不能死,甚至还得好好活着。
“太后娘娘,他允诺我,若您愿意就此放手,从今往后,你还会是太后,荣华依旧,没人敢对您不敬,也没人会对您如何,”郢郦缓缓说道,“能让他做出这种决定,已经很难了,望太后您仔细想想清楚。”
第8章
郢骊从辰极宫出来,刚刚走出宫门没量两步,便被人拦腰抱了起来,她一惊,抬头便看见傅修远利落的下颌。
他嘴角噙了笑意,低下头,目光却陡然凝滞在郢骊的脖颈之处。傅修远的目光转冷,郢骊一见便知道他想做什么,便主动伸手环了他的脖颈。
“我累了,”郢骊闭眼靠在他的肩上,希望他不再提此事,“你带我回去吧。”
对于郢骊的主动示弱和依靠,傅修远身子一僵,低头看着她有些疲惫的脸庞,将人抱紧了。
既然她这样做了,他便放他们一马。
傅修远一路将人平稳地抱了回去,等到了寝殿的时候,郢骊竟然真的睡着了,呼吸平缓地趴在他的肩膀,与平时那股疏离冷淡不同,现在的她带着一种平和与依赖,仿佛抱着的人是对她多么重要的人一样。
傅修远难得见她这幅姿态,也不管她是出自什么理由,都觉得心情大好。
他舍不得将人放下,索性抱着半躺在了塌上,叫人拿了张薄被过来将她盖好,闭着眼睛同她一起休息。
傅修远心思重,睡得浅,只是挨着郢骊近了,便像是服了药一样呼吸沉了下来,等到他再清醒过来的时候,怀中已经不见了郢骊的身影,薄被仔细平整得盖在他的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殿中关了窗,傅修远掀开薄被仍是觉得有些闷热,心慌意乱的。
殿中燃了香,淡淡地飘在空气中,他伸手扶着塌站起来,然而还没站稳便又跌了回去。
饶是郢骊的寝殿,傅修远也察觉出来不对劲。
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下的药劲儿逐渐涌了上来,一股股难捱的热流往身下涌去,傅修远咬着牙站起来,一把掀翻了桌子上的东西,茶壶杯子噼里啪啦地摔碎在地上。
她竟然敢……!
他撑着身子没有倒下,却气得浑身颤抖。
“陛下……”
陌生的女人的声音柔柔地从身后响起,傅修远还没来得及回头,便被人从身后抱着,女子柔若无骨的身体贴在他的身上,环在腰上的手纤细白皙,她低声缱绻地问,“陛下……让民女服侍你,好吗?”
大颗汗珠从额头滚落,傅修远扯开嘴角,一把攥住自己腰间的手,眼中冷意弥漫,含笑轻声问,“你服侍我吗?”
女子羞惭地点头。
傅修远嘴角笑意冰冷,“好啊,既然你想,朕今晚就好好满足你的愿望。”
殿内烛火熄灭,宫人披了件披风在郢骊的肩上,“娘娘……”
郢骊摆摆手,不让她跟上来,自己一个人朝偏殿而去。
白日里她劝服太后的时候,还答应了她的一个要求——让季氏女怀孕。
其实郢骊本不在意。
傅修远不可能没有自己的子嗣,他是皇帝不是普通人,只是郢骊也绝对不会让自己怀有他的孩子,既然总要有一个人,季氏女还是李家女或是陈家女于她而言都没有什么区别。
她没有别的办法,左右思索之下,便用了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连她自己都觉得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等到傅修远清醒了,不知道又该如何想?
要是能够就此放了她,倒也没什么不好。
只是……
郢骊站在偏殿门口,看着黑洞洞的房间,心底一阵阵的钝痛袭来,沉闷又令人窒息。
她呼吸急促了起来,捂着胸口靠在门边。
既然一切都好,她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第9章
郢骊进了门,又靠在门边休息了会儿。
她不敢多想,在黑暗之中走到了床边,可只是她一坐下,便想到了傅修远。
自打傅钰没了以后,傅修远每夜都和她在一起,时至今日,好像都变成了一种习惯。
郢骊笑了声,冷嘲自己什么时候也这样不知廉耻了,一个人时竟也会想起傅修远了。
他们本该如此,不是吗?
她脱了衣服掀开冰冷的被子钻进去,冷意让她浑身一抖,然而还没等她将被子捂热,门边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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