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得这样景致,商宁微微勾起唇角。
“你为什么躲我?”
商宁抬头,只见青年坐在梅树之上,衣白如雪,神情认真。
她干咳一声,有些心虚地移开目光:“我何曾躲你。”
微生雪跳下树,站在她面前:“我一醒来,你就不在了。”
商宁摸了摸鼻尖:“我不是给你留了信,说我来白玉京有急事要办。”
她醒来时,他还在沉眠,恐怕还要一段时日才要醒来,她是有急事要办才走的,绝不是因为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当真?”微生雪上前一步。
商宁忍不住后退一步:“自然!”
“我还以为,”微生雪垂下眸,“你不想见我。”
他这副模样瞧上去实在可怜,商宁立时忘了心中那点别扭,踮脚摸了摸青年的头:“我怎么会不想见你?阿雪是我的朋友啊。”
微生雪看着她:“只是朋友?”
商宁不自然地收回手。
“我们已经双修过……”
商宁一把捂住他的嘴,将他抵在院墙之上,左右看看无人才松了口气:“这样私密的事,就不要随便说出来了。”
微生雪无辜地看着她,点了点头。
商宁叹了口气,将手撑在他脸侧:“你放心好了,既然已经双修过,等办完了事,我们就结为道侣。”
她可不是那等不负责任的女修。
何况阿雪生得好,性子也好,与他一起过余生,好像也是一件值得期许的事。
微生雪眼睫颤动,听她这样说,轻轻嗯了一声。
商宁只觉得他这样可怜又可爱,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你放心,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的。”
既然都决定要结为道侣,她这样做也应当不算轻浮吧?
“阿虞,你在同谁说话?”
商宁回过头,对上洪婆婆冷峻的面容。
她的手还放在微生雪脸上,在旁人看来,微生雪真像被她强抢来的无辜美人。
商宁有些尴尬地收回手,拉着微生雪来到洪婆婆面前:“婆婆,这是阿雪,你还记得么?”
洪婆婆端详着青年面容,片刻后才道:“他就是那个翻墙来寻你的少年?”
那时洪婆婆还不知道,商宁就是她的阿虞。
商宁点头,洪婆婆不再多问:“先用饭吧。”
以微生雪和商宁的修为,两人早已辟谷,但这是洪婆婆的心意,自然不能推拒。
用过饭,商宁要往闻道书院走一趟,微生雪自然也想同她一起,洪婆婆却说,她想取些梅上新雪酿酒,留下了微生雪。
商宁推开院门,对上萧西棠幽深双眼。
他肩上落了一层薄雪,商宁想起,昨日深夜,似乎的确是又下了一场雪,不知他在这里站了多久。
“阿虞。”萧西棠近乎贪婪地望着她的脸,嘶哑着声音唤了一句。
商宁眼中有一闪而过的复杂,她很快收起了所有心绪,淡淡道:“你来此有何事?”
“我只是……想来见见你。”萧西棠喃喃道。
“那现在你已经见过,可以回去了。”商宁语气平静。
她合上院门,不打算邀萧西棠入内。
见她要走,萧西棠伸手捉住她的衣袖:“阿虞,是我的错,我未能认出你,还让曲锦瑟伤了你——”
商宁甩开了他的手,语气越发冷淡:“萧西棠,你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么。”
错?
萧西棠有些失神地望着她。
商宁对上他双眼,冷然道:“你如今觉得抱歉,不过是因为,曾经被你轻贱的商宁其实是我。可如果,商宁不是夙虞,她当真只是南阳昭骊山中一个寻常少女,就该被你以权势相压,逼为医奴么?!”
“如果我不是商宁,你根本不会为此感到分毫愧疚!”
商宁神色沉肃:“昔日袍泽之子蒙受冤屈,你却因其中无利可图不愿相助,萧西棠,陈山河为此而死,你可曾心安?”
萧西棠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一步。
商宁面上不见丝毫笑意:“萧西棠,你是不是已经忘了,当日你无家族倚仗,初入七杀阁,因天赋低微,也曾遭人欺辱,毫无还手之力。”
萧西棠面色苍白,这已经是许多年前的事,他喃喃道:“我自然记得,若无你为我寻来洗髓果重塑灵根,我便不可能拜入鱼老门下。”
没有夙虞,就不会有今日的永宁侯萧西棠。
“你也曾为人轻贱,为何如今,也成为了你曾经最鄙弃的人?”商宁凝视着萧西棠,眸中难掩失望。
她熟识的那个少年,已经湮没在岁月的长河之中,面目全非。
“萧西棠,往后,我们不必再见。”
她不再看他,转身,没有丝毫留恋。
萧西棠看着商宁离去的背影,他知道,她再也不会回头看他一眼。
她认定的事,就再也不会改。
“阿虞,你后悔过么?”
到了如今,你有没有后悔过,为我寻来洗髓果。
“我从不为自己做过的事后悔。”
萧西棠勾起一个惨淡的笑,是么……
细碎的雪花再次从天空飘落,洋洋洒洒,像春日来临前的一场花雨。
闻道书院,商宁收回疗伤的灵力,对鱼老道:“那容鸣乃是剑修,灵力锋锐无匹,鱼老你偏要同他正面相抗,真是白活了这些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