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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页
    万一他着凉可如何是好。
    陶青捏了捏床上的阿盼的小手,他的手骨瘦如柴。心中滑过不忍,她开始替阿盼施针,使其呼吸平缓。
    等到阿盼能正常呼吸了,她叹了口气,呢喃一句:
    “都不容易啊。”
    ……
    “药抓来了,我去熬药。”
    很快周福临便赶回,匆匆走向隔壁的屋子,那是他们做饭的地方。
    陶青本想提醒他换身衣服,奈何对方没听进去,不断忙活着。
    等了许久,还是没等到他将药端来。
    陶青朝隔壁走去,嗅到了浓重的草药味。
    那屋子是没门的,迎面就是灶台,上面放了一个瓦罐。
    灶内燃烧着火,噼里啪啦作响。
    一个清瘦的身形背对她坐在旁边,发髻乱了,松松地垂在肩后。他拿着一根木柴,也不往灶里送,似乎闻不到呆呆地出神。
    “周公子?”
    陶青叫了他一声,兀自去看瓦罐。
    药汤翻滚,正在沸腾,徐徐飘着白烟,说明已经熬好了。
    那为何迟迟不端来,熬煮时间若是太久,也会散了药性的。
    她准备提醒周福临,但一扭头,便话语一哽。
    眼前秀丽的男子不复在外人面前的冷漠,褪去了锋芒,反而显得脆弱。
    对方的衣衫是湿的,贴在身上,描绘出美好的身线。
    他脖颈纤细,线条优美,领口处露出了深深的锁骨,白皙肌肤覆盖在坚韧骨骼上,玉琢雪砌一般。
    即使周福临低了头,陶青也眼尖地瞥见他的眼尾有一抹红痕,似乎哭过。
    哭了?
    “陶大夫。”
    躲在安静地方发泄情绪,却被人撞见,周福临倏地起身,擦了擦脸。
    他手里还拿过木柴,灰尘抹到了脸上,脏兮兮的,加上红红的眼眶,看上去十分可怜。
    周福临对此浑然不觉,放下木柴,发现药好了,用两块布裹住手,将瓦罐端下来,结果因为心慌,又将手烫着了。
    “嘶。”
    罐子马上就要倒,陶青及时扶住,关心道:“没事吧?”
    “还好。”手指只是略微被烫一下,不是很疼。
    周福临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我真是废物,什么都做不成。”
    无法让小弟变得健康,无法给他提供好的环境,现在熬药都能发呆。
    “怎么会。”
    陶青忽然心里一软,“你何必将担子都挑到自己身上。”
    “可我不能不挑这担子。”
    周福临抿唇,将汤药倒进碗里,再用另一个碗来回换着倒,以便加速降温。
    他垂下眼睫,在眼睑处投下阴影:“爹娘都不在了,我还能靠谁?靠妻主,靠得住么?”
    难不成将小弟丢弃?倘若他真能狠心这么做,也就不会每次相看人家,在对方表明小弟是拖油瓶时,立马回绝亲事。
    “你是个好兄长。”陶青道。
    其实阿盼的病也不是什么绝症,陶青摸了摸下巴,她可以帮周福临一把。
    不过这会儿她没说。周福临自尊心强,不一定肯接受她的资助。
    而且自己以什么立场帮忙呢,单单因为好心?
    陶青不会一直待在柳巷,只是暂时住在这儿,避过某些人的追寻罢了。
    她承认自己对这个男子有兴趣,但不确定是否真的对他动心。不确定,就不敢承诺。
    药不烫了,周福临端着碗,去哄小弟喝药。
    小孩子最不喜欢苦,每次看到阿盼皱着脸喝药,周福临都很难受。
    “不想喝。”
    阿盼躺着,小脑袋偏偏向一边,捂住嘴。
    “哥哥给你买了糖,你喝药立刻吃,不会很苦的。”周福临道。
    “我来吧。”
    陶青接过碗,贴在阿盼耳边说了句话。
    阿盼看向兄长,后者消瘦不少。他忽然闭上眼,将碗里的药往嘴里送,喝到最后差点干呕。
    “吃糖。”周福临迅速将一块糖塞进弟弟嘴里,很是欣慰:“阿盼真乖,这药吃了,很快病就能好。”
    他难得弯了眸,也不顾陶青在旁边,轻声细语的,揉了揉弟弟的脑袋。
    倒也挺像个温柔的人。
    趁他去放碗换衣服,阿盼含着糖,拉了拉陶青的手。
    他的精神头恢复了一点,但还是一副病弱的样子,手上没什么力,陶青配合地凑过去:“何事?”
    “大夫姐姐,你说只要我乖乖吃药,这次一定将我治好,真不是哄我吗。”
    陶青用手指刮了刮他的鼻子:“是啊,不是哄你。你哥哥哄你,那是为了让你好好吃药,我说的话,却是不骗人的。”
    阿盼的生命中,只见过少数人对他和哥哥好,有爹娘,隔壁胡爷爷,有曾经路过家门的游方大夫,有偷偷给他塞鸡蛋的小伙伴。
    他觉得这位大夫姐姐,也是对他和哥哥好的。
    “姐姐,我瞧见了,哥哥肯定哭过,他最喜欢悄悄哭。”
    阿盼晃了晃陶青的手:“我不想他难过,你帮我去哄哄他,好不好?”
    是叫她去哄周福临么?陶青笑容一滞。
    小孩子眼眸漆黑,带了期待,陶青脑海里闪过那张脸,莫名地想要答应。
    她还是不知道自己是否喜欢周福临,但她可以慢慢确认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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