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帝不为所动,大步往外走去,在经过陆槐的时候,她仓皇伸手想拽住他的衣袍,被梁帝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开,
“皇上!——”
陆槐发出一声尖利的喊叫,她想追上去求情,可她如今的身子,连站都站不起来,更别说追人了。
她想到梁帝口中的慎刑司,刹那间遍体生寒,陷入绝望之中。
只要进了慎刑司,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陆槐一咬牙,用尽全身力气,狠心往柱子上撞过去,与其经受那些冷酷残暴的刑罚,她宁愿就这么一死了之!
“快把人拦下。”
一道轻缓好听的声音缓缓响起。
下一秒,陆槐的手臂就被人钳制住了。
她睁开眼睛,只看到一双平平无奇的藏青色长靴出现在眼前,
“唔!”
一只手紧紧捂住了她的嘴,陆槐发不出一点声音。
之后,有人抓住她的手脚,一用力——“啊啊啊!!”
陆槐惊恐地睁大了双眼,剧烈的疼痛从手腕脚腕处传来,有人卸了她手脚的关节,陆槐呜呜痛呼,捂住她嘴的那只手顺势往下,直接卸了她的下巴,
“呜呜呜呜!……”
不成调的喊叫声暗藏着无法言表的痛楚,没一会儿工夫,陆槐散落的发丝就都被汗水浸湿了,乱七八糟地贴在脸上,衬着惨白的面色、因为疼痛而扭曲的五官,这要是晚上,叫人看了估计得以为是恶鬼显灵了。
那道好听的声音不疾不徐,“将人带去慎刑司,若是提前让她死了,你们就替她受了其余的刑罚吧。”
拉赫
“是,奴才不敢!”
牢牢抓住陆槐的两名内侍恭敬应声,熟练地掏出一块白帕子塞进陆槐嘴里,然后步履轻快地将她拖走了。
萧姮浑身僵硬,呆呆地望着陆槐离开的方向。
“萧氏,请吧。”
萧姮吓得浑身一颤,倏然回头,看着眼前清俊的面容和冷淡的眼神,彻骨的寒意从心底蔓延开来,令她喉咙干涉得厉害,几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个轻描淡写之间,断了陆槐的手脚,卸了她的下巴,令她口不能言、身不能行,像条死狗一样,毫无反抗之力地被人拖了下去的人,萧姮认识,他是梁帝身边的内侍太监,似乎叫宁公公。
萧姮从小在宫中长大,也曾见过因为宫人犯错、先皇后下令杖毙的血腥场面。
但不知为何,都没有方才陆槐的模样给她造成的震撼大。
那可是嫔妃!
哪怕被贬了,也是伺候过皇上的女人!
怎么能、怎么能这样屈辱对待?!
萧姮控制不住地留下泪水,浑身颤抖,说不出是愤怒还是害怕,“你、你竟敢……”
她深吸一口气,“不就是冷宫么?我自己去就是。”
她在玉容小心翼翼地搀扶下站起来,想转身去正殿收拾衣物,又听他说,“不必麻烦了。”
“延禧宫的东西已经不是您如今能用的了。”
“一应物件奴才已经着人送去冷宫,您直接过去就好。”
萧姮脚步顿住,愤恨不已,冷冷瞪了他一眼,“小人得志!”
“你这奴才!焉知我没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她和梁帝是自小的交情,眼下他正在气头上,萧姮不能火上浇油,但她会耐心等他消气,到时候两人自然能和好如初。
“在你东山再起之前,”熟悉的声音忽然响起,萧姮一愣,这才发现原来皇后还没离开,她抬眸望去,正对上蔡苏亚笑盈盈的眼眸,“不如先为你可怜的好姐妹哀悼一会儿吧。”
“你眼前这位是皇上身边的太监总管,慎刑司都在人家手底下管着。”
蔡苏亚勾起唇角,“你倒是痛快了,仗着你是皇上的青梅,肆意妄为,就一点不担心你得罪完人,却让你的好姐妹承担了苦果么?”
萧姮脸色泛白,抿了抿唇,强撑着停止腰板,福了福身,语气生硬,“罪妾这就要迁去冷宫了,还请皇后娘娘恕罪妾怠慢之罪。”
说完,也不等对方反应,就径直带着玉容走出了延禧宫。
依旧步履轻缓,仪态端方。
蔡苏亚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这就是人跟人的差别了。”
“你信不信?如果今天陆槐和萧姮换个处境,陆槐哪怕给你跪地磕头、求你手下留情饶萧姮一命都是愿意的。”
萧姮和陆槐,心中既有对方,也有各自的爱郎。
但萧姮还有很多类似尊严、体统、爱情、善良……要去顾虑,也就不像陆槐那样能豁得出去。
这会儿延禧宫主子们都倒台了,余下的宫人也是七零八落,统一被送去内务府,之后再作分配。
言朝面上已经不见方才阴冷的气势,唇边带出浅浅的弧度,笑意虽然不明显,但细看却各位温柔。
他上前,双手搀扶在她手臂上,
“这出戏,你觉得喜欢?”
蔡苏亚顺着他的意思,缓步向外走去,“确实,挺热闹的。”
“不过,陆槐的孩子……”她转眸凝视着他,“是你么?”
言朝轻轻摇了摇头,“我原本也想过,但,”他顿了顿,眸光又轻又柔,看向她小腹的位置,“我不想让这份罪孽影响到我们的孩子。”
蔡苏亚有些惊讶,“你什么时候也相信这些神鬼传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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