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用她照顾。”项定邦无奈开口, 他比蔡苏亚本来就大了七八岁,还让人家小姑娘来照顾他?
“你就护着她吧。”项大娘翻了个白眼, 没好气地转身离开了,“等你吃着苦就知道后悔了。”
要说后悔是真后悔, 早知道还不如托人去县城里找找呢。
项大娘在心里咒骂了好几轮, 但还真不敢直接去找蔡苏亚。
她算是看出来了, 这丫头可不是个任人捏圆搓扁的面团子。
任你怎么阴阳怪气、指桑骂槐, 她要不拿你当空气看,要不似笑非笑地怼回来,直叫人哑口无言。
家里有项定邦护着, 江大萍和周丽花在蔡苏亚身上吃了亏,最近一个个消停极了,哪怕项大娘开口训斥蔡苏亚都不见有人搭腔。
她气憋在心口,不吐不快,也只能跟邻居几个念叨两句。
“那到底是你儿媳妇呢,你还管不了她?”住她隔壁的老太太纳闷道。
项大娘翻了个白眼,“我能怎么找她?骂不能骂,打不能打的,有时候实在看不过去了罚她一顿饭,扭头定邦就被她哄着去供销社了,大包小包地拎了不少好东西回来。”
“定邦的津贴不都你拿着么?”
项大娘摇了摇头,“他多大的人了?”
“每个月交钱归交钱,他自己多少也得留点。”
老太太笑着感叹:“可见你是个好婆婆。行了,反正是你儿子自个儿喜欢,你眼不见为净,随便他们吧,反正定邦常年在外,等你小儿媳妇随军去了,一年到头总是人家两口子待的时间长。”
旁边也有人劝,“是啊,项大娘你消消气,知青跟咱们村里的姑娘不一样,娇生惯养难免的,等回头给你生个漂亮的大孙子,你就痛快了。”
这些人都是跟项大娘多年的交情了,说的也都是好听的话,没一会功夫,项大娘心头的火气也消得差不多了。
主要蔡苏亚不听话归不听话,对她还算尊重,至少没真打算把她气死。
项大娘之前可听说过她是怎么气俞家那个范三丫的,简直是生动形象地阐述了笑里藏刀四个字,每回她觉得蔡苏亚不服管教的时候,就想想范三丫那对母女现在的处境,心里莫名就平衡了。
俞明霞如今已经彻底成了大队里的笑话了,要不是有当大队长的伯父撑着脸面,她,还有她一家子,不知道被人怎么嘲笑呢。
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说好的大好婚事,到这会儿了,连个订婚的消息都没有。
大家私下里揣测,估计是许知青反悔了,看不上俞明霞了。
事实上,这还真不能全怪在许文修的头上,从天气渐冷,彻底入冬后,他身上的那点骨气就已经屈服在今天格外寒冷的冬天里了。
如果跟俞明霞结婚,就能得到暖和的棉衣棉被褥,有大队长开后门,不用天天冒着寒风出门赚工分,许文修绝对是发自内心的说出“我愿意”。
没办法,今天他家里本应该送来的物质迟迟没有到,因为之前跟俞明霞的婚事闹得人尽皆知,过去那些爱慕他的女子也不敢大咧咧给他补贴东西了,生怕叫人知道坏了名声。
唯独王雪华倒是依旧对他嘘寒问暖,但是有什么用呢?
许文修冷漠地想着,哪怕王雪华家庭条件再好,远水解不了近渴。
他要是一辈子留在这里不能回城,难道就指望王雪华每月从家里寄过来的十五块钱么?
在残酷的现实的打击下,他改变主意了,答应跟俞明霞结婚。
可事已至此,俞明霞却死死咬紧了嘴不肯松口。
连范三丫都劝她,“跟项定邦是不可能了,那就不能再丢了许文修,哪怕他比不上项定邦,那好歹也是正经城里人,说不定以后能回去呢。”
所有人都在逼她。
俞明霞绝望地想,自从许文修调转枪头,上她家献殷勤后,她再也不能用“他不愿意”当借口来回绝这门亲事了。
在许文修的伪装下,好像所有人都觉得她嫁给他是高攀了。
上辈子的俞明霞见许文修回心转意高兴得喜极而泣,但现在的她,完全没有心情享受许文修的追求带来的虚荣感,因为眼看着项定邦已经回来好几个星期了,她却始终没能跟他单独见上一面。
每次他出现的地方,身边总能看见蔡苏亚。
跟盯着肉骨头的狗似的,俞明霞暗暗咒骂,越发肯定了自己心里的猜测,蔡苏亚肯定是怕她把项定邦抢回来,所以才这样到处盯着他,不让他跟自己说话。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
这天,蔡苏亚早上起来就感觉头晕乎乎的,呼吸也不怎么畅快,好在项定邦给她看了看,没有发烧,只是被风吹感冒了。
蔡苏亚越发不爱出门,项定邦只好叫村里的赤脚大夫上门给她看看,说病得不严重,也省了吃药的钱,在炕上多捂捂,出两身汗就好了。
项定邦担心得不行,想着给她杀只鸡补补身体,可项大娘死活不允许,家里养的都是会下蛋的老母鸡,为了个小感冒就要杀一只鸡,还不如把她心给挖去当药引子算了。
在她的强烈反对下,项定邦只好算了。
家里的鸡不能动,去外头买吧。
当然了,现在不能说买,都是用东西换的。他一大早就坐车去了县城里,不光换了两只鸡,还用布票买了些布来,上回来的时候,蔡苏亚在供销社左看右看也没挑着她喜欢的衣服,说了等下次就直接买布托人现做,项定邦这会儿想起来,也就顺道买了给她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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