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瑞西手指眼花缭乱地翻飞着,一边游刃有余地微笑,意有所指:
“家族的财产不足以让我挥霍,但使我和我爱的人生活富足安稳,足够了。”
他伸手把一杯调好的鸡尾酒放在路德维希面前。
酒非常漂亮,各种各样的绿色,一层一层如水晶堆砌出的,泛着通透光泽的塔。
“她真美。”路德维希赞叹道:“她叫什么名字?”
艾瑞西深深地望着路德维希的眼睛:“维希。”
“……”
……所以,这货怎么可能是严谨到不可思议的段安和,段安和怎么可能肉麻地用她的名字去命名一种酒。
如果她问段安和,这种酒叫什么名字?
他只会认真地说,既然是用梨花酿的,就叫梨花酒吧。
……
“她叫维希……这是我为你调的酒,只为你而调。”
他的语调带着英国绅士特有的真挚和深沉,他望着你的时候,全世界仿佛都只有你一个人。
而他,要把全世界唯一的你刻入灵魂。
他握住路德维希的手指放在唇边吻了一下。
嗓音还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温柔。
“以此纪念,我第一次看见你时,那瞬间的错觉。”
他的声音轻轻柔柔:“就好像,我们不是初次见面,而是分离了许久的爱人……在日日夜夜的别离和思念之后,我终于找到了你。”
“你坐在窗边,雨水划过玻璃,人来人往,你却仿佛与整个世界都不相干……你抓住了我的心,我的小姐。”
即便是在坦诚爱意,述说肉麻的爱语,他的眼睛,也是不可思议的干净。
“……世界那么大,而你偏偏来了英国,英国有那么多咖啡厅,你偏偏走进了我的……这不是偶遇,而是注定。”
路德维希:……尼玛这年头的英国人都这么要命么,抒起情来比法国人更坑爹啊。
还好,我们的路德维希小姐是属于夜场上,你狠她能比你更狠的典型。
“很好,我抓住了你的心,你抓住了我的胃,一拍即合。”
路德维希一口气喝了半杯,“你家还是宾馆?”
艾瑞西愣了一下,随即有些不知所措地说:“我没有这个意思……维希。”
路德维希又一口气灌下了剩下半杯,涂了一层唇彩的红色的嘴唇与绿色酒液碰撞,暗红色的灯光下,勾出无限暧昧。
接着就听路德维希冷冰冰地说:
“我也是真心的,但只限于这里。”
她用脚尖点了点脚下的土地:
“我不太懂英国人的规矩,但是,我曾和太多人虚与委蛇说着情话……不要露出这种不赞同的表情,艾瑞西,不要忘了,我也是法国人,你眼中,只会坐在男人大腿上的法国女人。”
她放下酒杯,露出一个萧索的笑容:“可是就在刚才,我累了,所以你来迟了,我不再和人玩酒吧的游戏了。”
“酒我喝完了,既然你不打算开.房间,我就要回去了。”
路德维希挥挥手,刚走了两步,忽然又回头。
艾瑞西站在原地,怔怔地望着她的背影。
人影摇晃,音乐喧闹。
他遗世独立一般地站在那里,周围是嘈杂的,而他是寂静的。
就像很久以前的安和。
……深秋,沾在哀蛾翅膀上的白霜,落满一地的金黄叶子,枯木桥,溪溅旁。
石头的孔隙里流淌出泉水,沽沽地沾湿他的鞋子。
他微微笑着站在那里,秋蝉哀哀地鸣叫,就要死去,他的笑容仍然如春风,青翠得仿佛要滴下来,渗进脚下的土地里。
她闭上眼睛。
再睁开时,又是一贯不冷漠,也绝不亲近的模样。
艾瑞西仍是怔怔地看着她,他勉强地勾了勾嘴角,端起一旁他为她调的酒,喝了一口。
“如果我的话冒犯了你,那么抱歉,希望下次去你那里喝咖啡时,你不会把我赶出去。”
她朝艾瑞西一笑,转身离去。
——至于他的眼神里有些什么,抱歉,这不在她的深究范围之内。
“啊,还有玛德琳蛋糕,两份,记得打包哦。”
从来突然空降到法国开始,她从镜子里能看见的,就是一个空荡荡的大房间。
一双拖鞋,一把椅子,一份餐具。
没有火,没有食物,那么她不指望裹腹。
连座机电话都没有,那么她也不指望问候。
这具身体的父亲和母亲把一个十岁的小女孩独自放在家里,甚至没有请一个保姆来照料她的生活。
每月只有一个叔叔往卡里打钱——而她直到来了一年以后才见到一直忙于考古,全世界范围东奔西走的米卡拉叔叔,一个荷西一样大胡子的的爽朗中年男人,脑子里就没有一个神经元是正常的。
再长大一些后,在她偶然发现,她墙壁上那副画,和《卢浮魅影》里女主墙壁上那副挂画一模一样后,就是旅行。
——抱歉,《福尔摩斯》尚能接受,毕竟每一条推理,都有其逻辑在里面,而《卢浮魅影》的剧情,已经超出她的理解能力了,木乃伊法老王什么的,她表示hold不住,妥妥只能学米卡拉叔叔,全世界范围东奔西走。
就像之前在罗马尼亚。
而更久之前,她已经走遍了东欧大部分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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