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克:“我没有研究,我只是在吃晚餐和乘车的时候花了二十分钟研究日本社会文学,顺便背了它最经典的几部作品而已。”
他抿了抿唇,显得有点烦躁:
“但等我解决问题以后,就会把这些东方诗句删除的——完全没有逻辑,让人难以忍受,而且,占用了我大脑太多的空间。”
……
如果路德维希能够保持淡定,她一定会吐槽一句——那是日本俳句太奇葩,不要把整个东方算进去,谢谢。
但是,此刻,路德维希笑不出来了。
不仅仅是笑不出来,她还觉得脚底冰凉。
……
日本社会文学?
福尔摩斯先生为什么会突然去研究社会文学?
她蓦然想起早上和福尔摩斯先生的对话。
——“我肯定,你没去过日本。”
她当时怎么回答来着?
——“的确没去过,但是看过一些日本文学书籍。”
——“日本现代文学偏向于社会文学,对社会现状描述很详细……”
……
路德维希平静地看着审讯,手心里细小的汗珠冒了一层又一层。
怎么办……怎么办?
之前还只是猜测,现在她完全可以肯定,她被福尔摩斯先生怀疑了。
她该怎么办?解释?
不,那只会越解释越乱,夏洛克必然会一层一层地,抓她话里话外的漏洞,然后抽丝剥茧地分析,然后发现更多的问题。
那么,装作不经意提及自己对于日本文化的热爱,以打消福尔摩斯先生的怀疑?
不,先别说自己有没有那份演技,能蒙混过几个世纪以来,全世界观察力和敏锐程度排行NO.1的夏洛克-福尔摩斯了。
她更大的障碍是……拜托,日本抹茶就是中国晒青叶片,日本木屐来自于魏晋……她都糟心死了,还怎么表达对日本文化的热爱?
妥妥要露陷的好吗?
路德维希无意识的咬住嘴唇。
……真是太可笑了,她又没有犯罪,为什么要像一个罪犯一样遮遮掩掩?
想到这里,路德维希忽然就平静了。
没错。
就算她不是原创的路德维希-路德维希又怎么样?
就算福尔摩斯先生怀疑她,又怎么样?
——她没有犯罪,他也没有证据。
即便夏洛克智商爆棚找出了证据,有人会相信吗?相信了,对她也没有威胁。
别忘了,现在可不是十八世纪了,没有焚烧女巫的说法。
……
路德维希不动声色地,把汗湿的手心在夏洛克刚刚送的昂贵镂空蕾丝小黑裙上擦了擦。
但即便如此,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以后也要更加谨慎。
路德维希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手指,眼睛依然看着审讯室中间,泪眼婆娑的竹村安娜。
而她的大脑里,已经把自己来到贝克街之后的每一件事都细细地梳理过去。
梳理完之后,又把自己来贝克街之前的旅行和各种逃课状况仔细回忆了一遍。
然后发现,除了偶尔拿假证件去酒吧,她真是一个生活单调到乏味的,朋友少到没有的,也正常得不能更正常的高中生。
……这样,应该没问题了吧?
她不确定地想,有一些烦躁地换了一个方向跷二郎腿。
……
夏洛克看上去,完全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路德维希身上。
他的眼睛看的是竹村安娜,他的注意力向着的,也是正在被审讯的竹村安娜。
他没有看路德维希,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有。
他只是用听觉,用触觉,用放在桌面上的手指,感受着,因路德维希手指一下一下的敲击形成的震动。
——那时她表达情绪的方式。
她的情绪,从听到他说“日本社会文学”时的焦躁,到深思,再到平静。
他泰然自若地收集着他想要获得的信息。
以及在路德维希梳理回忆的时候,不动声色地,记下了某种频率。
☆、第56章 论一个叫芭蕉的男人
竹村安娜这次仔细斟酌了一下用词,才开口说:
“川山先生相当热爱俳句,佐久间老师也很喜欢,他们尤其喜欢松尾芭蕉先生的俳句。”
雷斯垂德低声问夏洛克:“松尾芭蕉?是一种芭蕉吗?”
夏洛克:“不是芭蕉,是一个叫芭蕉的男人,江户时代的一个俳偕师,在东方被称作俳圣——但是抱歉,我觉得这位东方文学圣人的脑子里连稻草都没有。”
雷斯垂德:“……我在和夏洛克-福尔摩斯讨论文学?……哦,上帝,这件事太玄幻了,我能分享给麦克罗夫特吗?”
夏洛克讽刺地拖长了音调:
“不用了,他显然知道的比你更早,相信我,连苏格兰场的办公桌都是麦克罗夫特的眼线。”
雷斯垂德:“……”
而路德维希在听见“松尾芭蕉”时,就默默地……喷了。
艾玛,松尾芭蕉?
就是写出流传千古的“故友不来不起床”,以及“青蛙跳进池塘,扑通一声响”的松尾芭蕉吗?
她本来对佐久间相子这个传奇女人的歌剧很有兴趣,但是现在……突然不想去听了。
等下一定不能笑场!
竹村安娜的眼睛还是湿的,她却微微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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