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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能这样呢。
    她怎么能对安和这样呢?
    安和的身体被两个男人一寸寸地送进焚尸炉,已经隐约可以看见内炉,已经被烧得红热了。
    ……
    金色的田野边,夕阳西下,他帮她扎起头发,说:“我只是在给邻居家的小狗顺毛。”
    ——不要。
    酒吧偶遇,雨水划过玻璃,他的眼神干净得不可思议,说:“世界这么大,而你偏偏来到了英国,英国有那么多咖啡厅,而你偏偏走进了我的。”
    ——不要。
    乔的语气里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快把她的手指从门上拿开!那里面有刀片,她会伤到自己!”
    ……
    ——清晨的白玫瑰沾着露水,他站在屋檐下,说:“如果你幸福,我就像看见自己的老朋友幸福了一样。”
    ……
    不……不要。
    她的安和不能死在这里。
    他们一起走过了那么长的人生,他们分离了那么久。
    她还有太多的话,没有和他说。
    ……
    “剖尸刀要开始运作了,哦,上帝,这可不是一个女人的力气,我能打昏她吗?”
    ……
    她没有被打昏,似乎有人从背后抱住她,把她往后拖。
    有人把她握住门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开。
    有人在她耳边大声地说话,试图叫醒她,有人用手护着她的手指,不让她被已经开始灼热的浪潮灼伤。
    那是夏洛克?
    不,她不知道,她什么都听不见。
    她只能看见,在焚尸炉深处,是开满细长兰草的花园,雨天湿漉漉的,屋檐下开着大朵的紫阳花。
    而她的少年坐在玄黑色的椅子上,旁边一只小炉,煮着青绿色的茶,袅袅的白色烟雾氤氲了他的眼睛。
    他抬起眼眸,朝她微笑,静静地说:
    “庄周妻死,鼓盆而歌……你忘了吗?”
    ……她忘了。
    她什么都忘了,什么都想不起,也什么都记不住。
    ……
    夏洛克终于把路德维希的手指从焚尸炉的边缘掰下来,旁边站着的工作员立刻拉下了门。
    “咔嚓”一声。
    炉子里传来机械刀子挥动的声音。
    活人和死人,生存和死亡,已经是两个世界。
    等她再见到安和,有没有办法在那一捧小小的灰烬里,认出她小哥哥的眼睛?
    ……
    夏洛克抱紧她,捂住她的耳朵,阻挡住火焰燃烧起来时的声响。
    他抱着她,低声说:
    “已经结束了……已经结束了,维希。”
    她张着嘴,嗓子沙哑得说不出话,看着那个小小的炉门,眼前被一层一层的水雾挡住,模糊了视线。
    ——他乡遇故知,本该喜极而泣,她没有。
    ——等待他死亡的时候,他生死不知,她本应哭一哭,她没有。
    ——最后,他死了,冰冷的尸体躺在病床上,她也本该在那个时候痛哭失声。
    她还是没有。
    长久的忍耐,那些连自己都不知道的恐惧与渴求,终于,去了它们该去的位置。
    ……
    她伸出手,抱住夏洛克:
    “他死了。”
    “嗯。”
    “他死了。”
    “嗯。”
    和上次一模一样的对话,但他们都知道,这是两个意思。
    夏洛克抚住她黑色的长发,任她把脸上的妆都蹭在他的西装上,语气就像上一次一样笃定:
    “他死了……维希,他已经死了。”
    ☆、第131章 你想说的话
    之后的仪式并没有什么可说的,安和在这个世界的朋友很少,来得人中,有很多是咖啡馆的客人。
    灵堂也依然是黑色的。
    路德维希送走了安和赠送房子的对象安纳西老夫人,对一直百无聊赖站在她身后的福尔摩斯先生说:
    “殡仪馆的人真是太刻板了,如果我死了,请记得把我的灵堂布置成粉红色。”
    她今天的话尤其多。
    夏洛克:“刻意多话是逃避伤痛的表现,维希。”
    “我没有逃避伤痛,我在和你说正经的……记得骨灰盒旁边也不要放白色玫瑰花,要放一桌子粉红色的y。”
    路德维希动了动站得有些酸软的腿。
    因为药物,她的头还是昏沉沉的:
    “我知道你不知道这是什么,给你友情科普一下,这是日本一九七四年诞生的一只英国猫。”
    “……”
    夏洛克坚决地说:
    “我不会记得的。”
    等人都走完了之后,威廉-莎士比亚走到路德维希面前,看上去很憔悴,庞大的身躯几乎瘦了一码。
    他伸出肥厚的双手,抱住路德维希:
    “我感到很抱歉……十分抱歉,身为他唯一的朋友,却没有在他人生的最后时刻陪伴在他身边。”
    他趴在她肩膀上,泣不成声。
    黄豆大的眼泪,一颗颗掉在她黑色的长裙上。
    ……路德维希觉得再让这个熊一样的男人趴在她肩膀上哭一分钟,她的裙子就可以拧出水来了。
    但是她并没有避开,只是伸手回抱住他肉感十足的肩膀:
    “这不是你的错。”
    “可否借您两步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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