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克-福尔摩斯先生,在地球毁灭之前,为路德维希小姐做了一顿晚餐。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你能轰掉太阳系,但是你无法把夏洛克轰进厨房。
他能来叫她吃饭,已经算是太阳从东南西北同时出现的奇观……要知道,从来只有她逼着夏洛克吃饭的份。
路德维希坐在贝克街公寓的餐桌边,面前是烤鳕鱼片,芝士焗红薯,番茄意大利面,和精致的奶酪甜点。
焕然一新的吧台里,福尔摩斯几代来的老管家约翰正在用老式的天平和砝码,精确测量每一块糖的重量。
上帝拯救女王。
老约翰拯救贝克街。
感受到路德维希长久的凝视,老约翰抬起头,朝路德维希微笑了一下:
“小夫人,如果您再这么盯着我看,小主人恐怕就要解雇我了。”
路德维希看着他使用砝码的手法——除了最大的那两个,其它七个砝码都被他夹在指尖,那些小银块在他的指尖灵活地穿梭,让人眼花缭乱。
“itisamazing.”
路德维希摊在桌上的书还翻开着,但是她的目光完全被帅爆了老人吸引,赞叹地说:
“管家先生,你简直是全能,这简直是魔法……”
夏洛克习以为常地取走她盘子里最后一片鳕鱼片,淡淡地说:
“年龄增长会导致激素分泌减弱,所以即便你再对他青眼有加,你们也是不可能的……至少生殖系统不对等。”
路德维希:“……”
她看着自己面前还没吃就已经空了的鳕鱼盘子,站起来,把夏洛克面前的意大利面整盘地端过来,倒在自己的碟子里。
叉子上还卷着面条,忽然就找不到盘子的夏洛克:“……”
他垂下眼睛:“我不明白有什么考试需要如此拼命地复习。”
路德维希一手吃面,一手翻书:
“我也不明白,如果你没有帮我报剑桥的话……等等,跳出无限小观念,以及最初最后比率和极限,并引用了级数法的数学家……”
她拿出手机,刚准备在百科里查一下,就听到夏洛克平静地说:
“是拉格朗日。”
路德维希查资料的手指顿住:
“……你什么时候学了逻辑学?”
夏洛克语气漫不经心:
“穷极无聊的时候。”
路德维希定定地看了他两秒,忽然把书翻到前几页:
“无限分差是表示作为定量的比率的两端的消失,那么留下来的是什么?”
夏洛克连思考的时间都不用:
“两端量的比率。”
路德维希重新拿起一本书,翻到自己标了圆圈的页:
“如果第二个土著人说真话,那么只有一个土著人是政客。第二个土著人说真话,因此,只有一个土著人是政客……这是什么论证?”
“肯定前件式。”
夏洛克回答得不假思索,随即他皱起眉:
“哦,法国的毕业考试已经退化到如此古板的境地了吗?”
路德维希忽然站起来,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不,考试不古板,只是我习惯用古板的背诵方法来学习罢了。”
夏洛克盯着她的背影……
他一定要让她把那只铅笔从头发上扯下来。
语气还是懒洋洋地:
“这样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你记忆力和理解力都超出一般水平,创造力却仍然匮……”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见路德维希抱着一摞足以淹没她自己的书,从房间里摇摇晃晃地走出来。
夏洛克:“……”
路德维希把书放在餐桌上:
“我前两天简直蠢爆了,一个移动的百科全书就在我身边,我居然不知道利用……先生,你对数学有了解吗?”
“有。”
夏洛克用餐刀优雅地剖开一只虾尾巴:
“但十分有限,这是我认定的无用学科之一。”
“……你的‘十分有限’,是怎么个有限法?”
“我没有具体测算过,所以无法给你解答。”
“关于这一点,老约翰可以为您解答,小夫人。”
老约翰从吧台上探出头来,此刻他已经把所有的糖块处理成夏洛克的标准式样,份量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
他恭敬而不失亲和地说:
“我记得小主人在九岁时做过他哥哥塞给他的一张数学试卷,可爱的恶作剧——那是牛津大学数学院的研究生入学试卷。”
路德维希:“……”
夏洛克把虾尾巴处理成完美三角形,叉了一块蘸酱,随口说:
“是吗?看来他们的水平并不怎么样。”
路德维希:“……”
她是怎么做到和夏洛克呆在一个屋檐下这么久,智商还没有被碾压死的?
但总归是得救了,很多专业性问题在网络上根本找不到答案。
路德维希把凳子拉倒福尔摩斯先生身边,没有书签,却准确地翻到她不会的那页:
“这道题我演算不出来,是不是少了一次变换?我需不需要加一个向量进去?”
她的头俯在他的下巴下,他只要微微垂下头,侧脸就能碰到她的发心。
……他当然不会做出这么不矜持的举动。
他只是在她专注于题目的间隙,微微地抬起手,轻轻地……把那只铅笔,从她头发上扯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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