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录音带放入房间中唯一的播放器,老旧的电视屏幕飘了一阵刺耳的噪音和雪花,随即而来的是黑屏。众人沉默无声地等了良久,播放器中终于传来了沉闷的电话铃,然后是滴滴滴的机械电子声,这似乎是一段电话录音。录音中只有熟悉的男声和奇怪的女声,杰克听出男声正属于他身边的那位法医,而女声明显经过变声器的扭曲,不论是发音还是语法,听起来都非常机械和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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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声:“你好,路易斯安纳警局法医检验部门,詹姆斯·爱德华。”
女声:“您好,詹姆斯先生,下午你可能会接到一起报案,有个女孩从高楼上跳了下来,请你记住我的话:别管这件事。”
男声:“喂?你什么意思?你是谁?喂?喂!”
女声:“我知道你需要钱,医生,你的女儿在生病。”
男声:“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女儿的情况?”
女声:“不必追问我是谁,我不强迫你伪造证据,我只需要你做好你的分内工作——解剖尸体,然后隐瞒一部分信息,具体是什么我到时候会告诉你。你什么都别管,什么都别问。这件事结束之后,我会付十五万美元给你。”
男声:“你是想杀人?然后买通我给你作伪证?你以为做伪证很简单?你知不知道一旦案发,我会跟你一起坐牢?”
女声:“我能花十五万买通你,我猜我还有没有钱去买通别人?”
男声:*沉默
女声:“还有,我没有要你作伪证,我只是让你好好做尸检,别把某些信息写在尸检报告上,然后闭嘴拿钱就行了。”
男声:“我不会帮你做事的。”
女声:“想想你的女儿。”
男声:“你敢对我的女儿下手!”
女声:“我不在乎多一个,但你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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录音到这里就结束了,女声挂断了电话,录音的结尾是嘟、嘟、嘟的盲音。
“‘我不在乎多一个’,现在我们可以确定这是一起谋杀案了,就像个变/态玩偶说的一样,爱丽丝的死亡绝不是失足,而是有人杀了爱丽丝。”侦探转向法医,“录音带里的男人是你吧?”
法医拘谨地抿了抿唇:“没错,是我。”
“你被凶手收买了,做了伪证?”
“没有。”法医摇了摇头,“我并没有作伪证,也没有在尸体上动手脚,我向上帝发誓。尸体上没有任何谋杀的痕迹,这是最让我感到沮丧的部分,胃内容物中没有安眠药,没有毒药。要么凶手没有杀人,那个女孩根本没有挣扎,而是自愿跌下去的,要么凶手的手段高明到我压根看不出来。”
“那你为什么不在游戏开始就告诉我们。”
“你。”法医指了指侦探,“你曾经是我的上司,就算你离职,你也在警队里有影响力,如果我把这件事说出去,你回去可能就要举报我,我会因此丢掉工作,到时候我拿什么来养活我和我的女儿?”
侦探语塞了一会儿:“如果压根没有证据,那她为什么要提前买通你?她并没有确保你不轻举妄动的能力,你把这盘录音交给警察的话,她有暴露的风险。”
法医沉思了一会儿:“她只是让我隐瞒,隐瞒一些线索,事实上我确实觉得尸体有点不太对。”
“不太对?”
“是的,在毁楼之前受害者就因为抑郁症休学了半年,为了养病深入简出,很少出现在别人眼前,然后那个女孩的尸体损伤的很严重,我是依靠这半年间的牙科记录才确认身份的。受害者身上的痕迹,跟她的病史对不上,通过解剖,我发现她的手臂陈旧性骨痂,也就是说她曾经手臂骨折,但病史上并没有她骨折就医的记录,还有,她的手臂、手掌上有很多疤痕,指腹和虎口也有一些茧子,不太像富家小姐。”
贵妇冷不丁蹦出一句:“你的意思是她遭受过虐待?”
“不,其实……说是虐待也行,因为伤痕很多,但不像是虐待……”法医摸着下巴,陷入了回忆之中。
“我就知道她的父亲对她不好。”贵妇低下头去,用手帕擦拭眼泪,“其实我早就有预感了,她在家里养病,我很少回家,每一次回家都发现她身上有新伤痕。我以为她被虐待,我的丈夫却说跟他无关,是我女儿偷偷自残,我没有证据,而且经济拮据,无法对他发火。我早就该带着女儿跟他离婚的,如果能早一点……”
“抑郁症、自残、爱上继父又被拒绝……”侦探来回踱步,“恕我直言,这都指向一个可能——爱丽丝是自杀的。”
贵妇没有说话,仍然在低声啜泣,反倒是一直没吭声的舞女抬起头,满脸困惑:“自杀?”
“对,自杀,她爱上了继父,深知这份爱是不伦的,继父也因此拒绝了她。她伤心欲绝,向曾经的好友披露这个消息,不但没有得到谅解,反而遭到了校园霸凌,这让她得了严重的抑郁症。抑郁症让她整日精神恍惚,在意识不清时,编造了继父性/侵她的假日记,并且偷偷用刀子自残,或者是被继父虐待,怎么样都行,总之她的抑郁症没有任何好转,最终在极端痛苦下选择自杀,就这样跳楼身亡。”
“听上去是挺合理的。”法医不屑地撇了撇嘴,“但是跳楼前提前打过来的电话是怎么回事?”
“也许是爱丽丝的预告,她希望你不要揭示她是自杀的。如果她自杀,保险公司不会将巨额保险金赔给她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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