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像一滩烂泥似的从安全房里滑出来,?痛苦地平摊着双手,?他和其他两名女性都是这个姿势——刚才情况紧急完全顾不上疼,现在缓过神来,?疼痛也回来了。他的两只手掌上满是鲜血,?伤痕累累,疼痛绵绵密密,噬咬着血肉。杰克猫似的跃下通风管道,?他的身手好得完全不像大学教授,?他落地时无声无息,仿佛手脚上长着肉垫。
不,人家从头到尾就没隐瞒过,是他蠢,?摆在眼前了都看不出来。
法医一边挑出伤口中的玻璃碎片,一边看向杰克,?后者吹着口哨,?拍了拍身上的灰,?他空着手上去,?下来时却拿着东西:一个巴掌大小的录音带播放器,和几张叠的整整齐齐的老旧卷宗。
“要我给你包扎吗?”在众人的目光中,杰克回以凝视,挑了挑眉。
法医疼得龇牙咧嘴满脸狰狞,脸部肌肉扭曲地拧在一起,丝丝地吸着冷气:“你拿到了什么?”
杰克随意地把卷宗拿去垫屁股,撕下衣服一角帮他包扎:“竖锯的录音带,还有一点有意思的资料。”
“你怎么知道这些东西在上面的?”
“当时说游戏规则的时候,竖锯的声音很闷,而且天花板有点震动,于是就猜到了,东西放在通风管里。这个游戏不是给我的,应该是给舞女的,正确的通关方法是,让我们四个人钻进安全房,舞女躲进通风管道,这样五个人都不会死。”杰克顿了顿,“其实竖锯的游戏存在所有人都活下来的办法,就是很难做到。”
法医眯着眼睛看他,良久才说:“杰克,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个普通的数学教授。”
“哪个大学的数学教授会有你这种身手?”
杰克叹息了一声,金色的瞳孔中仿佛滚动着炽热的岩浆,“爱德华,我确实失去了一部分记忆,但我没有对你撒谎,我之前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向上帝发誓。”
法医跟他对视了一会儿,最终转过头去,似乎被他打败了似的:“好吧,我们不谈这个,你找到了什么资料?”
杰克像是刚刚记起来似的,从屁股底下抽出那两张纸,捏在手中扇了扇风:“一张十五年前的收养证明,在米国一个鸟不拉屎的小镇,有一位17岁的年轻修女收养了一名被遗弃的女婴。她为那个女婴其名为爱丽丝·赛特,赛特姓是因为女婴被送来那天是星期六。这位爱丽丝·赛特在养母改嫁后改了姓氏,随父姓沃克,她就是后来的爱丽丝·沃克。”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美丽的贵妇身上。
杰克像是叹息般地说道:“女士,爱丽丝不是你的亲生孩子,你也不是什么富家贵女,你带着毫无血缘关系的女儿,隐瞒了出身嫁给了你的丈夫——为什么你在游戏最开始时不说?”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雍容美丽的贵夫人低下头去,宛如少女般绞紧了柔软的天鹅绒裙摆。谁也看不出她漂亮的碧色瞳孔中闪烁着什么,或许是一滴眼泪:“是的,爱丽丝不是我的亲生孩子,是我早年收养的。我也不是贵族女儿,是普通小镇的农民的孩子,我的父母付不起学费,又想我接受好一点的教育,于是他们送我去做修女。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我待她比我的亲生孩子更好,这难道还不够吗?”
法医冷笑道:“难怪你当年没做DNA鉴定,就因为她不是你的亲生女儿。”
“她并非你亲生,所以你才下狠心杀了她?就为了巨额保险金?”侦探挑眉,他这时没在坚持他的爱丽丝自杀理论了。
“不,我的结论恰好相反。”杰克走到贵妇面前,将那两张陈旧的收养证明递给她,“你就是爱丽丝的亲生母亲。”
“呃?”法医愣了,“为什么这么说?爱丽丝不是被收养的吗?”
“没有哪个慈善机构会把婴儿交给17岁的少女,她自己都是个孩子,怎么会养育婴儿。但这份收养证明确实是真的,那么我有一个猜测。”杰克逼视着贵妇,“是你未婚先孕生下了爱丽丝,但是未成年少女怀孕生子是桩丑闻,尤其是你当时还是修女。这个孩子的身份不能放到明面上说,于是你玩了手迂回战术,先让这个孩子成为教会捡到的弃婴,再由教会交给你抚养。这样你就能要回自己的孩子,又保留你的名声。那么,问题就来了,夫人,你为什么不做DNA亲子鉴定?”
“因为、因为……”贵妇嗫嚅了一会儿,断断续续地说:“我丈夫不知道爱丽丝是我的亲生女儿,我对他说爱丽丝是我收养的。如果不是这样,我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怎么能嫁给他,他年轻英俊,还是大学教授,很看重妻子的出身……未婚先孕本来就是丑事,我怀爱丽丝的时候只有16岁,我也不想你们知道……”
侦探抱着双臂,冷笑了几声:“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刚才还在说‘我对爱丽丝跟亲生孩子一样’,现在就在这里装哭装可怜,我看就是你杀了你的女儿——或许不一定是你的女儿,躺在停尸房里的尸体是谁还不知道。”
贵妇突然暴怒地跳起来,像一只被激怒的母狮子,她猛地扑向侦探,像是有深仇大恨一般,用尖锐的指甲挠着侦探的脸,在后者脸上留下一道道鲜血淋漓的伤口。侦探猝不及防,抓着贵妇的头发想把她拉开,却被贵妇掀起裙子一记撩阴腿踢在要害部位,用力之大让在场其他人都隐隐听到了蛋碎的声音,法医甚至闭上眼睛,转过头去,不忍猝看。侦探当场脸就成了个紫茄子色,发出不似人一声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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