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选择的正是洛军师,洛军师的意思就是本王的意思,今后王府以及西北军的事务,都听凭洛军师做主。你们既然留在本王的封地上,就按照本王的规矩来,往京城里送信这种事,还是不要做了。”
定王的声音并不激烈,反而很是和缓,但一字一句都让人从心底沁出凉意。
他坐在那里,只穿着轻便素净的淡色常服,但征战多年沉淀下来的杀伐之气半点没有被掩盖,淡漠冷沉的眼神扫过,没有人敢与之对视。
带头问话的魏家家主已然带头跪伏在地,整个大殿一片寂静,所有人连呼吸声都不敢发出,谁也没想到定王竟会当众说出这样一番话,全然是一副安排后事的模样。
今日在场的人这么多,这消息肯定瞒不住,再说定王也没有瞒的意思,想必很快就会传遍整个西北甚至整个璃国,不知还会带出多少波折。
就在空气寂静到可怕,连跟随了定王十多年的福生都半句话不敢多说跪伏在地的时候,大殿之上突然传来一声“哎呀”,坐在最高位置上的洛军师抬手拍了定王一下,不高兴地抱怨道:“别说那么不吉利的话,快打三下嘴巴。”
偷偷抬眼看过去的人本就因为洛军师突然出声而心惊肉跳了,结果真的看到定王无奈的轻拍了三下自己的嘴巴,一个个表情简直是惊恐了。
此子到底是何方神圣,又到底为何被定王如此看重?
若非定王本身还年轻,真生不出这么大的儿子,大家简直要怀疑这是定王的亲生子了。
心中的惊恐让在场的人没敢再说话,就那么傻跪着听洛军师将矛头转向他们,简单明了的指出各大家族肆意吞并私人土地,隐匿大量仆从的行为是不被允许的。
按照律法的规定,每家每户可以拥有的土地是有上限的,限期二十天,将多占的土地还给强买的农人,无法归还的就全部上交,由定王府统一协调分配。除了土地,隐匿的奴仆也必须放离,使脱离奴籍,回归普通农人。
此外,这些富贵家族在久安府城中拥有的商铺、宅院也要全部上报,严查是否存在偷税漏税的情况。
每一句都说得人冷汗涔涔,坐在最高处的洛军师用平静淡然的语气,最后警告了一句:“我这个人眼里揉不得沙子,在西北这个地方,我就是王法,我要你们做的事,你们最好乖乖配合,若是不配合……呵,问题其实也不大,我会让西北军亲自上门彻查,只希望不配合的人到时候也硬气点,别来求饶。”
洛军师的语气太过嚣张,内容更是异想天开,殿下众人心中强烈不满,但坐在一旁轻咳了两声的定王威慑力太过强大,顾忌到洛军师和定王之间的关系以及定王表现出的态度,到最后也没人敢当着定王的面言辞激烈的表示反对,这次集体来定王府打探消息的行动最后不了了之。
离开定王府之后,各世家大族按照亲疏远近,又分裂成多个小团体,各自私下商量起来,最后达成共识,大家一起扛着不理会那个劳什子洛军师,看他最后怎么下台。
接下来的半个月,久安城表面的平和之下是不断涌动的暗流,很快,距离洛军师给各家族的截止日只剩下三天,大大小小的富贵家族都撑着,没人主动将账本上交。
结果新一日的中午,原本安分常驻在久安城外的西北军,有三千精锐被调拨入城,直接将包括定王府在内的大大小小的豪华宅院都包围起来。
世家大族惊慌了片刻,然后发现这些军士只是包围,并不阻拦人员进出。若是主人家质问,就说这都是洛军师的命令,若是有不满要申诉,直接去找洛军师,军士们只负责执行,并不负责决策。
终于,被包围了一天后,有一户刘姓小家族顶不住压力,将早已准备好的资料上交给定王府,结果定王府收了报备材料后,立刻派王府的属臣带着账房和管事前来,亲自核对账目。
这一核对,刘家还有大量土地隐瞒未报备的事实就被发现了,实际上,他们报备的土地只占家族全部私有土地的十分之一,实际拥有的远超规制。
那一刻,全城乃至全府都在等着看那位洛军师要如何“杀鸡儆猴”,就在众人都以为洛军师可能要大开杀戒以展示权威时,王府的属臣宣布,涉事的刘家要被罚一笔银子,这事就算过去了。
罚金是两千两白银,说多嘛,也不算多,对一个富贵家族来说,还是拿得出来的。但说少嘛,又不算少,恰好是刘家能调动的现银的上限。
刘家本就是被各世家大族推出来的牺牲品,不敢跟定王府硬刚,老老实实凑齐了罚金,眼睁睁看着西北军将罚金搬回了定王府,然后从他们家族老宅大院外撤离。
就在被推出来测试的刘家以及密切关注的其他世家大族都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的时候,没多久,刘家传来了惊得人目瞪口呆的消息,前去核对账目测量土地的西北军并未撤离,而是以沟壑划出界线,将刘家未上报的土地都定为“无主”的土地,全都画上了西北军的标志。
“竖子倒行逆施!此举与强盗何异?那姓洛的每日躲在内帷之中算计我等,算什么男人?”
“我听闻先前一个多月,那姓洛的每日都去军营参与西北军的训练,结果西北军还真听他的指挥,哎,这说明定王还是站在他那边的,这可怎么办,魏老可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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