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太太不想为难大儿子,“你先回去吧,不过一个腊八节,等过年的时候再说,且让我再快活一阵子。”
沈复生无功而返,老太太带着二儿子一家子过了个腊八节,晚上又把儿子一家子撵到沐家去吃饭。
日子唿哨一下,就到了小年那天。沈家的年货越来越充足,沈珍珠把之前存的一批旧货处理好了之后拿去充斥铺子,趁着杨家来不及去进货的当口大赚一笔。
天下百姓迎接新年的心情都是一样的,萃华楼里更是贵客盈门。能到萃华楼里来买东西的,自然都是非富即贵。
前一阵子,几个大师傅们带着徒弟们一起没日没夜做了一批首饰。这几天已经陆续有人请假回家,郭怀旭被姜掌柜调到前台招待客人。
都说干净十五腌臜年,前几天天气还好的很,昨儿开始天就阴了,今日早上还刮起了西北风。
姜掌柜看了看外面的天,“这样子是要下雪啊,这个年又得是个腌臜年。”
郭怀旭在那边招待一对夫妻,反正他过年不回家,不用考虑路好不好走。
等他送走这一对夫妻,姜掌柜对他招手,“小郭过来。”
郭怀旭走了过去,“掌柜的,您叫我有何吩咐?”
姜掌柜问道,“听说你算账不错?”
郭怀旭谦虚道,“原是自小跟着表兄读书,多少都学了一些。”
姜掌柜开始套话,“就是上次来的那个?”
郭怀旭点头,“正是,他如今在云州官学读书。”
姜掌柜嗯一声,“那日我听你叫师兄,竟然还是你表兄吗?你怎么没跟着读书,可是家里供不起?”
郭怀旭并没有接这个话题,“原是师兄,因与师兄的亲表妹定亲,现在就成了亲戚。”
姜掌柜哦了一声,“你来把这些账理一理。”
郭怀旭伸头一看,都是些流水账,“我尽力一试。”
姜掌柜不再说话,把账本丢给他。
郭怀旭挽起袖子,开始与那一堆账本作斗争,连晌午饭都是囫囵吃两口。伙计们见他帮姜掌柜看账本子,有人发酸,有人巴结。这小子长得好,能招待客人、能打首饰,现在又开始看账本,看来掌柜的这是要栽培他啊。
郭怀旭不去管别人的言语,他记得沈珍珠原来做账的方法,花了好几个时辰,把那一本流水账整理的清楚明白。
姜掌柜看过手立刻连声叫好,“小郭,你这帐做的好,这法子我倒是没见过。”
郭怀旭连忙谦虚道,“这是家中岳父教导的。”
姜掌柜看了他一眼,“哦,你岳父家里也有铺子?”
郭怀旭点头,“掌柜的,您看可还有需要改的地方?”
姜掌柜摸了摸胡子,“没有了,你去忙你的。”
郭怀旭刚站直身子,忽然见到门口来了熟人。他眯了眯眼睛,并没有上前迎接。
反倒是姜掌柜,立刻起身上前迎接,“符大人来了,快请上楼雅间里坐。”
来的不是旁人,正是王明月与新婚丈夫符大人,还有王三郎。王明月今日没有戴帷帽,整个人也少了之前的阴郁。
王明月一眼就认出了郭怀旭,“呀,原来你在这里。”
郭怀旭拱手,没说话。
那符大人看了郭怀旭一眼,并未说话。
姜掌柜带着符家三人上了楼上雅间,并吩咐郭怀旭,“小郭,去泡一壶好茶上来。”
姜掌柜到楼上陪着说了几句话,出来时碰到送茶的郭怀旭,“好生招待。”
郭怀旭端着茶盏进了雅间,然后把茶放在桌上,“请慢用。”
说完,他就要走,被王明月叫住了。
“郭二郎,你过年不回家吗?我走的时候去看过珍珠妹妹,她怪忙的。”
郭怀旭勉强给了个笑脸,“多谢符太太关心,并未打算回去。”
旁边王三郎端着茶喝水,只看了郭怀旭一眼,并没有说话。
王明月见他不大说话,也不再勉强,“你去忙吧。”
郭怀旭一走,符大人就问,“这是太太的旧识?”
王明月笑道,“老爷说笑了,他是我一个手帕交的未婚夫婿。三郎这孩子不懂事,以前做过错事得罪过他,故而他们见了面才乌眼鸡似的,你不理我我不理你。我只听说他到祁州来学艺,没成想就在这萃华楼里。”
符大人了然,“小孩子吵吵闹闹正常,不必放在心上。”
郭怀旭回到一楼去向姜掌柜回话,“掌柜的,茶送上去了。”
姜掌柜正色看着他,“才刚你怎么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那可是推官大人,正经的七品朝廷命官。”
郭怀旭拱手,“多谢掌柜的相告,我有眼无珠,没认出符大人。符太太与我是同乡,小时候经常跟她弟弟打架,乍一见到,倒没敢认。”
姜掌柜忖度片刻,“我晓得了,你莫要再去了,让宝柱去吧。”
郭怀旭巴不得不上楼,当即回房,趁着天色还在,请假出门找了海云县相熟的车夫,托人带回去一封信。
大年二十九那天,沈复年收到了女婿的信,当晚,他就带着信去了沐家。
沐安良仔细看完了信,然后放在桌子上,“妹夫不需担忧,当日王大老爷带着儿子女儿外出,我就猜测可能是想到外地结亲。这女儿嫁出去这么久还不吭声,看来是不想让大家知道。那符大人四十岁的人了,他家倒是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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