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氏躲避不及,噗通一声栽倒在路上。
趁着潘氏还没爬起来,沈珍珠又来抽沈文清。沈文清反应过来,劈手就来夺她手里的戒尺。
堂兄妹两个只差了一岁,从两三岁就开始打架,一直到十一二岁上头才停手,心里面却谁都没服过谁。
沈文清毕竟是个男孩,个子高力气大,沈珍珠虽然灵巧,他真反抗起来,沈珍珠也讨不到便宜。
但每次就在沈文清要打到沈珍珠的时候,郭怀旭就伸手拉住他。转瞬,就变成了沈珍珠和郭怀旭一起按着沈文清打。
潘氏气得从地上爬起来,伸手就要去捉郭怀旭。
郭怀旭闪身躲过,顺势拽着沈文清的袖子将他送到沈珍珠面前。沈珍珠劈手就是一戒尺,打的沈文清惨叫一声。
沈复生大喝,“珍珠,你要反天了是不是?”
沈珍珠立刻还嘴,“大伯父跟我装什么好人,你杀人放火的时候想到过反天这两个字吗?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娘没儿子,但我今天就让你们知道,就算我娘没儿子,你们也没资格欺负她。”
潘氏气得在一边叫骂,“她没儿子还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不成?”
沈珍珠趁潘氏不注意,一戒尺抽到潘氏后脑勺,“你儿子多有个屁用,就你这个蠢样子,你儿子也就只能过个县试。”
潘氏伸手就来揪沈珍珠的头发,虽然没捉住她的头发,却抓住了衣裳,她一巴掌就要抽到沈珍珠脸上,沈珍珠立刻往地上一蹲,然后猛往前一冲,一头撞进潘氏怀里。
潘氏被撞得一个趔趄。
沈老太爷大声骂道,“好啊,一个学堂先生,大半夜的带人上门抄家打劫。沐老二,你也配人家叫你一声先生,呸,别让我笑掉了大牙!”
沈珍珠躲开了潘氏的追赶,一个闪身躲到了旁边郭怀礼身后。郭怀礼长得又高又壮,常年打铁,身上一身腱子肉,往那里一站,就跟铁塔一样,潘氏还真不敢去动他。
潘氏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好啊,小小年纪就知道请了野男人来殴打兄长!”
沈珍珠毫不示弱,一把将郭怀旭拉到自己身前,“我这三媒六聘一样不少,跟个野字一点边沾不上。倒是大伯娘你,等你把王招娣娶回来,哈哈哈哈哈,算了,有些事情我还是不告诉你的好。”
沈珍珠本来想揭穿王招娣,但她更想看大房的笑话。
“从今往后,这个家里,谁再敢在我娘面前说一句生不出儿子的话,我拼了这条命也要跟他打个你死我活。沈文清,你赶紧去把王招娣娶回来。赶紧的,你不娶你是孙子!”
沈文清气得用手指着她,“你,你,泼妇!”
沈珍珠哟一声,“大哥,你这可就有失偏颇,我比大伯娘差远了,我可没在娘家门口搭棚子骂个几天几夜。”
“闹够了吗!”
沈老太太走了出来,她的脸色十分难看。虽然没有拐杖,她的腰板却挺得直直的。
沐老太爷抬起头看着她,“兰芝,你来告诉我,今日是不是有人欺负我女儿了?”
沈老太太沉声道,“他是个老糊涂,你是个教书先生,你要跟他计较吗?”
沐老太爷回道,“兰芝,别给我戴高帽子,我女儿在你家里被这个老糊涂欺负了十几年,我忍了十几年,是因为我相信你。可现在珍珠都快要成家了,他还是这样当着一屋子人的面骂我女儿。兰芝,我就问你,若是你的女儿在婆家这样被人对待,你能继续忍下去吗?”
沈珍珠接了一句,“外祖父您放心,姑妈在胡家跟婆母吵架从来没输过,哪能个个都跟我娘一样斯文。”
沐老太爷继续道,“人人都说谢兰芝驭夫有道,我相信你,所以放心地把女儿嫁了过来。这么多年,月柔得你照顾,却也受了无数委屈。我知道,这世道女子艰难,不管去谁家都要受委屈,但教导媳妇的话,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做公爹的这样直接骂到媳妇脸上去的?云舟他娘嫁到我家里快二十年,我一个字没说过她,别家我也很少听到这种事。兰芝,你是月柔的婆母,你教导她,我没二话,但沈老五不行。”
沈老太太长叹了一口气,“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月柔。”
沈老太爷大骂,“哪里就对不起她了?当年我说不同意亲事,你非要把她娶过来,现在害得老二断子绝孙,这回你们都满意了?”
沈老太太二话不说,转身快步走去厨房,拎过来一把菜刀,咣当一声扔到沈老太爷面前,“沈老五,既然你不修口德,你自己把舌头割了吧。”
沈老太爷眼珠子瞪得快要出来了,“你这是铁了心要跟我作对?”
沈老太太的声音冰冷的一点温度都没有,“沈老五,四十年了,我受够了。我每天都要跟你说很多遍,少说话多干活,说话之前在脑子里想一想,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四十年了,你一点没改,反倒因为年纪大了变本加厉,你真以为这世上没人能制伏的了你?”
沈老太爷梗着脖子就要喊。
沐老太爷再次提高了声音,“礼哥儿旭哥儿,你们替我把这个老不修按住!”
沈复生立刻拦在前面,“我看谁敢动!”
门外忽然传来郭铁匠的声音,“这是怎么了?”
他走了进来,“沐老先生。”
沐老太爷看了他一眼,“把你两个儿子借我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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