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怀旭伸头一看,里头大概有个一百多两。
沈珍珠一一指给他看,“咱们成亲的时候,你给了我六十两银子,这一年间你陆陆续续又给了我五十两银子,我娘每个月都会给我零花钱,但我花销有些大,没剩下多少,都在这里呢。”
郭怀旭笑道,“娘子可真富有。”
沈珍珠捶了他一下,“铺子和田地里的收益都在娘那里,爹说往后要寻摸着多买些田地。等你回来要开个作坊,打首饰要买金银,本钱也不小。往后还要,嗯,还要送孩子们读书,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郭怀旭坐到她身边,“娘子都收好,我暂时不需要花钱。”
沈珍珠从匣子里拿出十两银子和一些零散的铜钱,“这给你路上用,加上你过年收的红包,足够了。”
郭怀旭轻笑,“娘子要收走我的红包吗?”
沈珍珠拿胳膊肘顶了他一下,“那不能,给你拿去买糖吃吧。”
小夫妻两个说完了钱的事情,离愁别绪被冲淡了很多。
当天下午,二人又一起买了些点心去郭家。年初三那天郭怀旭回来过,明日要走,理应来告别。
郭铁匠吩咐儿子,“去外面凡事多想一想,有拿不定的,去问问沐先生和你姨母。”
郭怀旭对他拱手,“爹也要保重身体。”
郭铁匠嗯一声,“晚上别走了,我让你娘做些饭菜,留下吃饭。”
郭怀旭再次拱手,“这个年家里亲戚多,娘和大嫂整日忙碌都没闲过,儿子是自家人,爹不用客气。晚上还要收拾东西呢,我就不叨扰了。”
郭铁匠有些心酸,自从去了沈家,儿子在家里吃饭的次数屈指可数。但他该有的礼数从来没缺过,沈家对自家也没话说。
他把话咽进肚子里,“那你路上小心。”
小夫妻与郭家人告别,携手而归。
不同于郭怀旭的伤感,沐云舟却是脚尖踮得老高。
他一边收拾自己的东西一边对沐老太爷道,“祖父,学堂的事情您尽力而为,千万别勉强自己。若是不能干了,就打发学子们自求门路。您放心吧,您这边不开,王家肯定立马接上。”
沐老太爷摸了摸胡子,“为甚不干,我闲着不是闲着,教几个蒙童有何不可。王家老太爷做过官的人,不一定能教孩子。王大老爷自己还想往前进一步呢,更是沉不下心来当先生。”
沐云舟欢快地收拾自己的行礼,“祖父,过一阵子外甥就要出生了,一应的事情都有姑妈呢,您不用操心。要是想我了,只管给我写信。”
沐老太爷看着笑得一脸欢欣的孙子,忍不住叹口气,“这眼瞅着你都十九了,什么时候也让我抱重孙子?再拖下去就成了老光棍,难道要娶个小寡妇不成!”
沐云舟立刻呸呸两声,“坏的不灵好的灵,祖父,我不是跟您说过了,等我过了秋闱就娶英莲过门,我可不能做负心汉。”
沐老太爷哼哼两声,“别做梦了,我见那霍姑娘人品相貌家世都是一流,人家未必看得上你。”
祖孙两个扯了一会子的嘴皮子,沈珍珠与郭怀旭回来了。
沐云舟从东厢房伸出头来,“旭哥儿,什么时候去陈家牵马?”
郭怀旭先对沐老太爷行礼,然后对沐云舟道,“明日起早些去,表哥都收拾好了?”
沐云舟拍了拍自己的包袱,“都好了。”
当天晚上,沐氏又让刘四娘做了一桌丰盛的酒席,给女婿和侄儿送行。因着明日要骑马,郭怀旭和沐云舟都未饮酒。
到了晚上,郭怀旭又缠着沈珍珠闹了大半个时辰。想着他明日就要走,下次还不晓得什么时候回来,虽然觉得他提出的要求让人十分羞耻想打人,沈珍珠仍旧耐着性子陪他胡闹。
一夜好梦,又到送别时。
沈珍珠对这种情况已经麻木了,只挥了挥手,“路上当心。”
郭怀旭坐在马上,对着家里人拱手,“外祖父,爹,娘,珍珠,外头风大,回去吧,我会把表哥平安带到的。”
沈复年嘱咐道,“下次要回来前,先送个信儿来。”
郭怀旭道了一声好,然后目光在沈珍珠身上停留了好久,又在她腹部那里看了两眼。
他强忍下心里的不舍,调转马头,一挥马鞭,带着沐云舟沿着北街疾驰而去。
沈珍珠站在路口驻足了许久,等那匹白马跑得不见踪影,这才挪动脚步。
沐氏见女儿神色恹恹的,温声劝道,“日子过得也快,过几个月旭哥儿肯定还会回来的。现在他会骑马,跑个来回跟以前在祁州城的距离差不多。”
沈珍珠勉强给了个笑容,“娘别担心我,咱们好生准备准备,表姐说不定就是最近了。”
大过年的,沈珍珠无事可做。郭怀旭走后的第二天,她就开了铺子,只带着月牙守在那里。
为了让女儿分神,沐氏给沈珍珠派了许多针线活儿,也不给她定期限,就让她慢慢做。
等过了正月十五,天气暖和起来。太阳一出,路上慢慢都被晒干。沈珍珠出行不再披披风,只穿着棉袄。
郭怀旭不在家,她也懒得梳妆打扮,每日都是简单的发髻和首饰,再无他物。
正月底,卫家打发人来送喜,沐云檀生了一个六斤二两的男孩。沐氏十分高兴,带着丈夫女儿去县城给侄女贺喜,洗三的时候送了厚厚的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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