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门亲事就这么简单的定下来了,虽然还没有颁下圣旨,但也让皇上记了下来,准备找时间就公布。
父子俩从头到尾都没有把程贵妃放在眼里,更没有要问一问贵妃和八公主意见的意思,就这么自说自话的把婚事定了下来。
没人注意到,在一旁伺候的王德全脸上浮现出的挣扎神色,过了许久,他似乎下定了决心,悄悄的退了出去。
“公公此话当真?”
绫绮殿内,一个头上插满珠钗,长相明艳又不失英气的女人从塌上猛地坐直了身子,目光锐利似鹰,紧紧的盯着面前的太监。
“不敢隐瞒娘娘,皇上和四皇子商议的时候,奴才就在旁边伺候着。”王德全恭敬的说道。
贵妃见王德全说得真切,心里早就信了八分,即便是心里恨得想弑君,面上还得露出感激的表情。
“多谢王公公能告诉本宫这个消息,嬷嬷。”贵妃示意身边的王嬷嬷打赏。
“娘娘客气了,若不是十年前您救了奴才,奴才早就不知道在哪埋着了。您这份情,奴才一直在心里记着,如今能帮到娘娘,奴才高兴还来不及。”王德全不愿意接这份赏银,百般推辞道。
等王德全走后,程贵妃顿时收敛了笑,一把夺过王嬷嬷手里的铜镜摔在地上,怒骂道,“老而不死是为贼!”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主仆二人都很清楚在骂谁。
王嬷嬷也不去管满地的碎片,只是心疼的看着自己奶大的姑娘:“娘娘,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当务之急还是得先去打听一下王德全说的话是不是真的,若是真的,我们也要赶紧想个对策。”
程贵妃在这深宫中沉浮十几年,本就不是什么急躁的性子,只是这次牵扯到了自己的女儿,所以才一时没有忍住发了脾气,听到王嬷嬷这话,心里也平静了不少。
“不必去打听了,王德全说的是真的。”程贵妃使劲闭了闭眼,平复着内心的郁气,“看来是我太长时间没有显露人前了,以至于被人挑了软柿子捏。”
“嬷嬷,你找人去调查一下顾瑾玉,看看他对这件事是否知情。”
“顺便查一查四皇子最近的动向,皇上不会无缘无故要给我的琳儿赐婚。”
“还有把玉琳身边伺候的宫女太监们给我押过来。”
“家族埋的那些暗桩也该动一动了。”
一条条指令有条不紊发下去,整个后宫都开始动了起来。
程贵妃此时已经完全冷静下来,唇角勾出一道凌厉的笑。
“敢冲我儿伸手,那我就先废了你。”
四皇子还不知道他招惹了一个多么强大的敌人,要怪也只能怪他素来轻视女人,即使知道程贵妃不好惹,也没放在心上。还将其看作是一把捅向顾瑾玉的刀,完全没有想过一把锋利的刀不仅伤敌还会伤己。
*
宫里暗流涌动,宫外也不平静。
顾瑾玉刚刚拿了状元,还没松口气,就被师父扔了个大雷。
“您说沈心蕊有可能是先太子的遗腹女?”乍一听到这个消息,绕是以顾瑾玉逐渐沉稳的心性,也没忍住惊呼起来。
“不是有可能,是有九成的可能。”江季中呷了口茶,老神在在道。
“也就是说还有一成的可能不是。”顾瑾玉还在挣扎着。
“我说有九成可能的意思是他的身份的确是先太子的遗腹女,但目前没有确切的证据能够证明这件事。”
见顾瑾玉的眼睛一亮,还要再说什么,江季中无情的打碎了顾瑾玉的幻想:“可但凡是见过先皇后的,都能确定她的身份,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告诉她没事不要出门、出门必须戴帷帽?”
“我这就去叮嘱她。”顾瑾玉连忙说道。
“晚了!”
江季中喊住顾瑾玉,面上是说不出的凝重,“就在你游街的那天,你那小未婚妻摘了帷帽,不知道被多少人看了去,虽然绝大部分人都是平头百姓,但我们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那、那现在怎么办?”顾瑾玉只觉得心里乱糟糟的,没有半分头绪。
他的确没想到原本只是书里一个炮灰的沈心蕊,竟然还有这样一层隐藏的身份,不得不说太让顾瑾玉震惊了。
“你先告诉为师,你是怎么想的?”江季中紧紧盯着自己的徒弟,没有放过他的任何表情。
“什么怎么想的?”顾瑾玉并不理解他师父说这话的含义。
“如果你想在官场上更进一步,为师现在就可以进宫禀告皇上。”
“不行!”
顾瑾玉想到了他之前知道的皇室秘闻,下意识就拒绝了,他参加科举做官绝大部分原因就是为了保护自己的亲人,又怎么可能主动把小姑娘送进那龙潭虎穴之地。
“哼哼,为师果然没有看错人,那接下来我们就需要好好商量商量下一步该怎么走。”江季中毫不意外顾瑾玉的选择,捻着才蓄的胡须笑了笑,旋即拿出一张輿图铺在桌子上。
这是一张极为珍贵的輿图,江季中珍藏了大半辈子,就连皇室都没有,上面详细的标注了各州县。
“按照目前的形式来看,你不能在京城久留,最好先是带着她外放到某地做官,等过几年京城安稳了再回来。”江季中结合了这两年朝堂的动荡,提议道。
顾瑾玉对外放没什么意见,但也提出了自己的顾虑:“状元留在翰林院是惯例,我就怕到时候外放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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