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办公室的门口窗子外头多多少少已经有人围过来了,脸色难看的肖扬背对着门窗站在里面,不愿意去接受村民们的指指点点。
而他刚才那句“村子里的泼妇乱咬人”一说出去,门口人堆里的张寡妇不高兴了。
哗啦一下拨开挡在前面的人,厚实的身板子堵在办公室的门口,指着里面不说话的肖扬开口骂,“肖知青你污蔑人啊,咱村子里可是公社八大生产队里最文明最友好和睦的生产大队啊,年年评优,咱赵队长还代表咱村去公社领过锦旗的啊,你咋就说我们村专门生产泼妇长舌妇呢,你是不是说我啊?你这是要冤死我一个妇道人家了。”
“你说,你刚才那话是不是捡着欺负我一寡妇啊,寡妇你都欺负你不是人啊,冰冰妹子说的对,你这种人考上大学了人也不会要你,要了你先不说你毁掉人学校的名誉,就怕你进校了又要去败坏人家那些女大学生的名声啊。几年了啊,真没看出来你是个歪的孬的,咱队里对你不好吗,我赵寡妇平时都是说你好话,从来没有传你一句不是,你咋害咱呢。”
说着,赵寡妇竟是卷了袖子抹起眼泪来。
这,这让站一边的白冰冰又不知道该咋办了,这明明该是她的主场才对啊?
里面背对着众人,遭了赵寡妇一顿骂的肖扬也觉得今日怕是个倒了血霉的坏日子,一个两个都跑出来与他不对付。
他刚才哪句话提到赵寡妇了,她冲出来干嘛?是不是故意的,就为了来帮白冰冰抢书?
白冰冰真冤枉死了,这赵寡妇是她们村里有名的泼妇,平常又懒又爱嚼人舌根,谁家有点屁大的事儿,她都能掰开了说个三天四夜,讲成一篇不断稿的好故事。
之前,白冰冰和宋流星那晚的事本来都被赵队长压下来了,就因为白清清去了一趟赵寡妇家,不出两天,这队里的人基本上都知道那夜坝子发生的事情了,且还是添油加醋的精装改良版,就连宋流星他们队里的人都听说了。
白冰冰那次找到宋流星家里说他爸的事儿,路上还被他们一队的人当着面嘀咕。这都是白清清和赵寡妇的功劳。
“哎呦行了行了,几滴猫尿挤不出了就回来,人肖知青哪句话说你泼妇了,哪个村子里没个长舌妇,咋你就要上赶着去承认?赵家的快回来,你再搁这撒泼耍皮的,你婆婆提棍子要来打。”
外头有人看不惯赵寡妇的破德行,也是想要继续听听肖知青到底还不还白冰冰书,忙一个两个的上去拉走赵寡妇。
赵寡妇不觉得她是在撒泼搅屎,男人去了这么多年,她一个人不肯再嫁,平常闲着最爱凑热闹,也最喜欢叫大家都看她,这不,她才刚开始还没真正闹开来呢,外头围着的人都已经只看她了。
只是赵寡妇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她家婆婆,一听人说她婆婆扛棍子收拾她,哧溜一下子,人就从门口窜出去了。
大家伙哈哈嘿嘿的笑作一通,连身后赵队长,还有急急忙忙披头散发追过来的白清清几时站身后都没发现。
里面,白冰冰穷追不舍,“姓肖的,你别再跟我扯些有的没的,再不把书还我,我这就告到赵队长那去,你可要想清楚了。”
“啥要告我这里啊?”
赵队长的声音响起,围在办公室的村民纷纷自觉散开一条路,白清清咬着牙齿,路上跑的胸脯起伏一身狼狈的跟在赵队长身后走过去。
办公室的两个人听到是赵队长来了,一个是乌溜溜的眼儿亮起来,另一个是黑臭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白冰冰迎上去,开口就把事情的经过交代个清清楚楚。
“肖知青,是冰冰说的这样?”
赵有良刚从公社开完会回来,一进生产队大院便看到里头一层两层的围了不少人,都是最近队里活少闲的扯淡,半个村子里的人跑这来了。
赵有良心下纳闷就走过来看看,这还没走到肖扬办公室门口呢,就见他们生产队新选上来的广播员白清清满头散发,衣服上挂满泥灰的跑进大院。
见了他连个招呼都不打,两只眼睛只奔肖知青的办公室看去。
赵有良生的乱七八糟很是个性的一双眉毛,皱了皱,等从人群里走过去,听完白冰冰的话这才看向站在里面,打他来了自始至终没说过话的肖扬,“你真拿人姑娘的书了,就算要拿你也得先问问人给不给啊?这道理不用我这个没文化的大队长来教你吧?”
肖扬脸色腾一下烧的通红,他垂在腿边的一双拳头,隐隐生出青筋,眼皮子撩开先是落在赵队长身后的白冰冰脸上,又冷又沉。
然后才抬头看向对面的赵有良,微微挤出一个真诚又显得几分无奈的笑容回他,“对不起赵队长,这真是一个误会,我一开始不知道那些书是白冰冰的,是,是她妹妹中午拿过来给我,我并没有仔细去看就放一边忙工作去了。”
“既然现在冰冰同志过来问了,那当然是要还给她,赵队长,冰冰同志,我向你们道歉,今天这事上是我的不对。”
赵有良见他这么说,点点头笑笑道:“这也不是啥大事儿,冰冰啊,事都说清楚了,那你把书拿走带回家去,大家伙也别堵在这里了,像啥话。”
白冰冰直直看向肖扬,“我的书呢?”
肖扬一顿,“我去给你拿。”说着,转身推开办公室里间的一道小门,从床底下提出一个半旧袋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