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算敢作敢当。”洛银也不是恩怨不分之人,方才欺负丰阳仙派的弟子,多少有为自家灵州仙派出气的原因,这回面对林程彪主动认错,她也不会为难刘浔和张贺。
她问:“那你说,你当如何向我赔罪?”
林程彪抬眸看去,他摸不透眼前的女人心里在想什么,只知道眼下唯有让对方消气才好脱离现状困局。
他们三个非仙门正统出来的,皆靠义气行走江湖,林程彪的脑子更是不会转弯,他狠下心,右手覆上了靴子。
被洛银抱在怀中的小狗顿时察觉出什么,呼呼地朝林程彪的方向呲牙。
只见林程彪从靴筒里抽出了一把匕首,他道:“是我说了不该说的话,那便将这条舌头割给姑娘消气!”
言罢,林程彪张嘴便要将匕首捅进去,刘浔与张贺见状,想要阻止已是来不及。
洛银当真没想到他竟然是这般极端的人,被说了几句脏话便割人的舌头,这也不是洛银的为人,林程彪没有不依不饶地骂,她也没必要真让人从此变成哑巴。
小惩大诫便好。
掌风飞过,只听见啪地一声,林程彪的脸上多了一道掌印。
洛银抖了抖右手,方才隔空扇了过去,正好让他偏开脑袋,直往他嘴里而去的匕首,只在他左耳的耳垂处切开了一道口子,割下了一块不足指甲盖大的肉。
刘浔与张贺一人抓住他的手,一人夺下他的匕首,生怕他这个直肠子又干出伤害自己的事。
清风拂过槐花藤,扬起清甜的香味,洛银抚着怀中的狗,视线从三人身上移开,只留下一句:“修道需先修身修心,否则你们也将永远止步于此了。”
林程彪摸着耳垂,碰了一手的血。
张贺捂住了他的嘴,生怕他再说出什么惊人之语,把那个女人招惹回来。
唯有刘浔站直了身躯,高大的身形在地上投出长长的影子,他目送洛银走入了深林中,那一抹娇瘦的身影于斑驳的阳光下灵动得似林间仙鹿,突然到来,又神秘离去。
他在问仙榜排入了百名,却敢笃定,即便他如今右手未废,也不是这个女子的对手,这样厉害的人物,以前却从未听说过。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她绝不是烈州的,也不是丰阳仙派的人。
洛银本打算找到小狗便往回走的,可惜她方才来的路已经被大火封住了,现下这片深林的上空至少有十多二十个御剑飞行的修道士,稍有不慎都能互相撞在一起,比天上的飞鸟还要惹眼,洛银不想使轻功上去添乱,从林上寻出路怕是不成了。
于是弯弯绕绕,她在同一个地方打了三回转。
洛银咬着下唇,现下真是进退两难。
她就抱着小狗原地静站了一盏茶。
小狗:“……”
她不认识路,真迷糊。
小狗的奶牙咬在了洛银的手指上,轻轻地磨了磨,拖着她的手往一个方向拽,他想告诉她,是从那个方向走。无奈洛银会错了意,反手摸着他的头道:“乖,不闹,你该不会是在长牙期,牙痒吧?最近总是咬我。”
只要有机会,这小狗一定会在她肩膀上啃两口,想来应当是长牙了,需要点东西磨一磨。
洛银想起了自己方才便是朝右走的,这回转左,走出那一处还没过半盏茶的功夫,便见前方惊起一群鸟雀,地面微微震颤,一时间满天乱飞的修道士突然锁定了方向,直勾勾地朝她这边而来。
林中传来一阵牛叫声,上百个修道士在一片深林中追捕一头牛,自然不会让它轻易跑了去。
奔火牛奔跑的速度奇快,冲撞着树林压倒了一片树木。
洛银站在粗壮的树木丛中犹如一朵风吹便能落下枝头的玉兰花,跟着奔火牛而来的一群人都看见她了,也看见那牛疯了一般朝她笔直地撞过去。
他们已经能想象到那个可怜女子的结局,被奔火牛的牛角顶穿,血肉模糊,再被它的四蹄踏碎,被火烧得面目全非。
人群中有人大喊:“快闪开!!!”
洛银抬头朝奔火牛看去,那牛先是被冰狼吓过,又被这么多修道士逼迫,眼下双目混浊,已然失智,成了真正的疯牛一头,它本就是妖兽,放了它再让它往城池里横冲直撞,恐怕会伤及更多无辜的人。
一声叹息,轻如鸿毛,这声音尚未落实,奔火牛便发出了尖锐的叫声,咚地一声到底不起。
来得迟的人根本没来得及看见发生了什么,那分明要被奔火牛撞成稀巴烂的女子正好端端地站在那儿,衣袂未染纤尘。
来得快的那几个倒是看清楚了,他们看见女子抬起手,一指点在了奔火牛的眉心处,金光乍现,在她指尖凝成了一股力,她的手指甚至没有触碰到它,那抹金光便直接穿过了它的眉心,找到头骨的缝隙,直打入它脑后的死穴。
一招致命。
一把银剑在天上晃了晃,只听见一声哎哟,摔下了个男人。
那人看傻了,一头将他们上百人都耍得团团转,捕捉不了的奔火牛,却在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面前,连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洛银闻声回眸,瞧见那些原先飞在上空的修道士纷纷落地,一张张脸上满是惊诧,惊于她的年纪与法术之高超,诧于她的相貌竟也如此出众。
奔火牛死了,它四足上的火也随之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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