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如此,在谢屿川的心里,欺骗洛银的惭愧逐渐转化成一种莫名炽热的满足感,满足于她对他不暇思索的偏顾,从而使他产生的过分在意、想要拥有……妄图占据。
谢屿川的病隔一天就好了,宁玉还买了些草药煮好了来看他,谢屿川在院子里练剑,不想喝药,使唤宁玉去买糖葫芦了。
宁玉买了糖葫芦回来,见谢屿川对他还是爱答不理的模样,便想为之前在屋顶上试探谢屿川之事道歉。
他的确怀疑过谢屿川的身份,这与他在城外遇见的两只妖有很大的关系。无言与无蝎得知碧水城中胡家出事,便在综山附近游走,提起了洛银和‘霖殿下’,恰好被宁玉听见。
宁玉不知他们口中‘霖殿下’是谁,但他知道洛银,而洛银的身边也仅有谢屿川一人。
那两只妖的本事不小,也很警觉,宁玉来不及听到更多消息便被发现,那两只妖便施了小法在他眼前消失。
回到碧水城后,宁玉便观察谢屿川,少年的确是个没有漏洞的人,或者说,他的眼、心全都放在了洛银一个人身上,唯一一次被宁玉发现怪异之处,便是在他月圆之夜控雪时。
所以他试探了谢屿川,结果一无所获。
事后宁玉也在想,若谢屿川当真和妖有关,或他就是妖,没道理洛银会不知道。
当年灵州仙派在妖王手下吃了多大的亏,墨安仙道与安长风连同其余几派掌门一并丧命,洛银和妖有这般大的仇,又怎会护着谢屿川?
故而宁玉只能认为是自己疑心重,思虑太多。
他赔笑道:“师兄身体好些了?都能练剑了。”
碧水城的雪接连下了三日,谢屿川站在一棵干枯的槐树下,眼前长剑轻甩,溅开了一片雪花,他迎风立于雪中,玄衣笔挺,一手拿着根鲜红的糖葫芦,神秘中多了些格格不入的俏皮。
“师兄的剑法精进不少,我这里有一套剑诀……”宁玉话音未落,便被谢屿川一记眼神瞥噤了声。
“老头儿,无事献殷勤,后面那一句是什么来着?”谢屿川挑眉。
宁玉跳上石桌,直直地坐下去:“师兄,我是诚心道歉,这几日因为自己的莽撞,我都没能睡好觉。”
“人越活脸皮越厚,这句话原来是有道理的。”谢屿川嗤地一笑,长剑扫过宁玉头顶的树枝,打落一场雪花骤雨盖在他的身上。
宁玉拨开身上的雪花,突然想起了什么,笑道:“师兄,其实换个角度去看,你当谢谢我。你想,因为你这一病,未来师父对你是否更温柔更体贴了?早饭都不要你去买了,还多了许多嘘寒问暖的话,我这也算促进你们二人感情了吧?”
不可否认,洛银这两日的举动的确如宁玉所言,对谢屿川几乎无不应承,虽说她以前也很宠着谢屿川,可对他的言行有约束,现下纵容,大抵是顾念到他的身份。
其实谢屿川得知自己是妖、还是妖族殿下时很快就适应了新的身份,反倒是洛银,下定决心帮他隐藏秘密,一时半会儿又不知如何应对他。
未免触及他的脆弱,便只能避开,于是洛银收敛了过往该有的严厉,近来总笑着看他。
谢屿川很满足现状。
这与宁玉没多大关系,是他自己小设一计的结果,但他不能将此计谋宣出,便将‘功劳’记在了宁玉的身上。
见谢屿川心情好了些,宁玉才松口气。
要知道他若想拜洛银为师,必然得先过谢屿川这关,毕竟洛银每次都纠正他脱口而出的‘师父’,而谢屿川却从未反驳过他喊‘师兄’。
“师兄身体才刚好,就不要练剑了,我们出去转转。”宁玉打定主意要讨好谢屿川。
谢屿川收了剑没理会他,打算去找隔壁院子里找洛银,也不想在寒冬天里和宁玉出去玩耍,反正没有洛银的地方,也没什么有趣的东西。
宁玉见他直往隔壁走,便知道他的想法,于是开口:“师兄,我知道你最近和未来师父感情好,但是男女之间的感情不是靠缠着、黏着维持下去的,缠久黏多就会腻,有害无益。”
谢屿川跨出院落的脚步一顿,回眸看向他:“你很懂?”
宁玉挺了挺胸膛:“想当年,我也是烈州仙派风姿绰约的一名人物,多少女修士自荐合修,我亦风流倜傥过,否则怎会一眼就看破你和未来师父其实只是挂名师徒,实际上……嘿嘿。”
“实际上?”谢屿川挑眉:“嘿嘿个什么?”
见他来了兴致,宁玉招了招手,待到谢屿川不耐地走到他身边,他才压低声音道:“其实你与未来师父实为合修道侣吧?你那一手控冰的本事也是她传给你的?”
合修?
道侣?
谢屿川没听过,看来宁玉真的挺懂。
他忽而想起来半夜霍城的深巷中,那个游侠和女人缠绵的画面,游侠曾说那是可以让人快乐的事,当时他要对方做给他看,可惜那人被冻住了半边身子不能继续,谢屿川想,宁玉一定知道要如何做。
谢屿川没反驳宁玉的猜测,只蹙眉看向他,好似高深莫测。
宁玉嗨了声,道:“你们这也不算什么,修道界合修也是多有的事,其实你们也无需隐藏。”
宁玉猜测洛银不想将他们真正的关系表露出来,大约是为了保护她男人,谢屿川才识智境,太容易被人拿捏威胁了,反而师徒关系不太会被人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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