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巧兰只能走过去,坐下也没动。
“是需要我喂吗?”他手里拿着那本《植物集》,翻了一页说。
“不用。”她拿着勺子,舀了一口汤,轻声吹着,用手盛着要去喂他。以前冯母偶尔也会给她煮红糖鸡蛋,她不会一个人吃独食,都会喂他。
勺子都放在他嘴边了,季淮没张嘴,漆黑的眸子一直看她。
“喝一口,尝尝,真的好喝。”冯巧兰又往前伸了伸。
他无奈,只能张口抿了抿,还颇为有样点头,“是挺好喝,你多喝点。”
冯巧兰看着勺子里动也没动的肉,还没说话,他提醒道,“一会又凉了,快点吃,晚睡头会疼。”
她又要喂他,结果人家一点都不嘴馋,她被迫只能独自享用。
季淮最后还对她说,“过两天我再上山抓一抓,争取让你天天吃。”
“吃那么多,我就成猪了。”她蹙眉,有些抗拒。
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不好吗?生个小猪,白白胖胖。”
“不好!”她瘪嘴,低着头嘀咕,“我要是成猪,再生个小猪,那你是什么?你不也是猪?”
季淮:“……”
她说完,察觉到一道视线,见他满脸纠结,继续说,“你不就是公猪吗?全家都是猪。”
季淮嘴角抽了抽,看着她的肚子陷入沉思。
冯巧兰眉眼突然悄悄弯了,忍着笑继续喝她的汤。
*
因手受伤,季淮暂时没上山砍树,下工回来时就给冯巧兰讲课。
之前砍的那几块沉香木也还没把沉香削出来,他最近是一边用小刀削木头,一边在教课。
就譬如现在,冯巧兰在看着书本,他坐在不远处,慢慢削着,语气不紧不慢,“先看思维导图,然后翻到第十五页,先从制度开始,首先……”
冯巧兰看书的速度都赶不上他说的速度,偶尔还要做笔记,会急忙开口,“等一下,我要记下来,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季淮吹掉木头渣,把那块沉香拿起来看看,转了方向,继续磨,同时放缓语调,“先说影响,肯定是推翻了……”
冯巧兰努力在记,跟着念着,“推翻了……”
他又削好一块木头,取出完整的沉香,但这一块小,估计半两都不到,他放在一边,看着努力记笔记的她。
“写完了。”冯巧兰不好容易赶上他说话的速度,说完好一会,见他迟迟没出声,忍不住抬头,疑惑看着他,“然后呢?”
季淮含笑看着她,又慢慢念出下一段。
冯巧兰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在写的过程中,几次被打断,每写两个字,又不记得下面是什么了,问的次数多了,就支支吾吾停笔。
他像是看透了一样,接着念。
冯巧兰写完,夸赞他,“你的记忆力真好,完全不用看课本就能记住这么多东西,下次考大学你肯定能考更高的分!”
他好厉害,比她想象中还要厉害,越来越觉得厉害,超出她认知。
季淮倒是不谦虚,反而说,“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记忆只有几秒。”
冯巧兰不干了,“我是夸你,你这么可以损我?”
她现在正是需要梳理自信的时候,她怀着孩子还真努力。
季淮:“你说的是事实,我说的也是事实。”
她气得合上课本,捧着她的大肚子就要起身,委屈巴巴,“不学了。”
“还没学几天,就想放弃了?这可考不上大学。”
他轻飘飘的声音彻底把她又摁在了座位上,冯巧兰瞪着他,“你厉害你就了不起吗?你会读书又怎么样。”
季淮接话:“能考大学,你也可以证明证明自己。”
“……”冯巧兰语噎,只能低头摸着自己的肚子,最后气不过脱口而出,“我已经证明自己了,你那么厉害还是得教我,还是得拉上我和孩子。”
这话说得挺傲,她还怀了他的孩子呢。
原本就是赌气话,没想到季淮居然认同了,“的确,什么锅配什么盖,不然也不可能凑到一块,还结婚生子。”
“你是夸我还是损自己?”她侧头问。
季淮唇畔上扬弧度,“夸你。”
她气呼呼的情绪在这一刻又倏然消失,跟着他一起上翘了嘴角。
次日。
季淮又去山上了,依旧是绕一圈,能不能找到含着沉香的木头,无论含有多少,都得上去砍下来。
砍了三块,绕回空地,砍了竹子,开始用竹子做了个陷阱,布置好后躲藏起来。
这回入陷阱的鸟儿丝毫没戒心,直接就从上空放下来,制造的动静太大,周围空气流动,虫子还没啄入口,竹子随风倾斜,鸟儿直接被黏住了羽毛。
他上前捉起来扔进了背篓,顺着山路捡柴火下山。
冯母见他又抓回了鸟,又笑开花,冯巧兰的补汤又有着落。冯大峰站在院子里,看着季淮在晒白木头,也没再说什么,今天早上有点小雨,他还帮忙收回来。
“爸,妈,我明天要去市里,你们有什么要买的吗?”季淮问。
冯大峰拧眉:“去市里做什么?”
冯母也看过来,第一反应就是季淮是不是要走?偷偷溜走?
一想到这个,她神色也收敛,慢慢走过来,“是啊,你去市里做什么?离得远,路也不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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