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她说什么,他的解释就是忙,很忙,真累很累,要么就是回一两个字。
罗雨舒眼底泛上失落,却还是忍不住想问他有没有吃饭,刚要打字,罗兰就从店里走过来,见此当下就冷声骂“店里忙得很,你居然躲在这里玩手机,客人都等着,青菜到底好了没?!”
“我去看看。”罗雨舒收起手机,往后厨小跑。
“对家里没有一点贡献,做什么不行。”罗兰再次强调,阴阳怪气又嫌弃说,“书呆子。”
罗雨舒把炒青菜端出来,主动让到一边,罗兰又笑眯眯帮那个小伙子打包,小伙子接过饭菜道了谢,从后门穿过走向楼梯口,上了楼。
九点过后,人渐渐少了。
罗兰坐在餐馆里,无聊刷着手机,美其名曰看店,罗母开始打扫后厨卫生,罗父收拾,罗雨舒在小巷里洗碗洗盘子。
这个天气水很冷,她戴着厚厚的手套依旧冷得直哆嗦,脸上却面无表情,洗好了碗,又去打扫卫生,拼命找活干,停下来就会胡思乱想。
罗父见她这个样子,把原本的话咽回去,见罗兰已经上了楼,只是叹了口气跟她说“考不上就找去工作,大学生不能待在家,街坊四邻也会说闲话,年轻人出去多见见世面,没钱就跟爸说。”
罗家是本地人,早些年运气好,罗父帮人干活,老板没钱结账,就给了他市郊这块小地抵债,攒了一辈子的钱盖了四层楼。一层开个小饭馆,二层三层出租,四层一家人住。
一层有三个房间,一个房间租一千块,租出去五间,也算一笔进项。罗家除了两姐妹,还有一个小儿子刚上大一,考的学校也不错。小儿子是掌中宝,没吃过苦,打扮潮流,是个特别能花钱的主儿。
大女儿罗兰没读书,初中就想辍学,拿了笔小钱给她开店,却卷了钱和一个小混混私奔,后来又灰溜溜回来,性格强势脾气躁。
二女儿罗雨舒能读书,但她不善言辞,两口子有点重男轻女,生下二女儿的时候失落,很快又生了小儿子,多少有点不在意老二,他们思想落后,说不上是优秀的父母,但也不太糟糕,马马虎虎。
“在找工作了。”罗雨舒低声回,默默又往后厨走,见没活了,这才上楼。
罗母也注意到她的不同寻常,悄悄跟罗父说“这孩子怎么回事?”
两人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她加快了上楼的步伐,渐渐没听着了。
四楼是两室一厅,一个房间里住着罗父罗母,一个房间是小儿子罗宏住,客厅隔了个单间出来,放了张双人床,以前是罗兰和罗雨舒一起住,现在罗兰不愿意和她住,去楼下住了单间。
小隔间很小,只够放下一张床一个衣柜和一张书桌,但她很满足,终于有自己的小空间,哪怕再拥挤。
从小被欺压谩骂,在这个家,好像没人在意她的存在,除了妒忌她考上大学的罗兰,也没人对她太糟糕,像野草般顽强生长着。
她躺在床上,不知道这是第几个失眠的夜晚。
两点、三点、四点、五点到了后半夜,心率不齐,呼吸急促,紧接着头疼欲裂,还是睡不着,莫名其妙躲在被窝里哭。
一遍遍看着手机,季淮还是没回她。天边泛起鱼肚白,天亮了。
罗母和罗父一大早去买食材,鸡肉鸭肉是小商贩做好送过来,利润小,大肠猪蹄咸鱼酸菜等小菜得自己做,还得菜洗菜煮饭,事情不少。
罗雨舒下楼帮忙,罗父让她先吃早餐,并告诉桌上有粉汤,她赶忙去吃完,就在小巷子里洗菜,正把洗好切好的酸菜拿到厨房,就听到罗兰对罗父罗母说“当初就让你们不要让她上大学,早点出来工作,你们不听我的,现在好了吧?书都读傻了,上大学出来工作都找不到,还不如不上。”
罗兰刚说完,就看到罗雨舒从里头端着菜走出来,到底有些心虚,原以为对方要质问,就连罗父罗母也尴尬,拼命想着要怎么阻止,却没想到罗雨舒什么话都没说,默默把菜放在冰柜里,又往后走。
罗雨舒心情是波动,这件事她第一次知道,没想到罗兰会恶毒到阻止她上学。
是啊。
上大学有什么用?考研考不上,工作不好找,她现在自信心也受到波动,不想争辩。
罗兰见她默不作声,又继续说“大学生要是找不到工作,去端盘子,让人笑掉大牙”
罗父见她说话过分,稍稍阻止。
罗兰觉得不公平,还委屈上了,闹起来说“我说错了吗?上个月她就说找工作,还没找到,读书就是没用,白读了。”
“她去学校不会光顾着谈恋爱了吧?在家干活就偷懒,拿着手机和男人聊天,什么活还不是我干?她就知道周末就回来做做样子。”
“我多累啊?她有过贡献吗?凭什么在家里的就是我?受苦受累的就是我,爸妈你们就是疼她,疼小弟。我没人要,活该受苦受累,老大活该被欺负,就欺负我,我不是你们的孩子吗?我是捡来的吗?”
她说着说着无比委屈,看向罗雨舒都咬牙切齿起来,还抹着眼泪。
罗父头疼,生怕再继续下去鸡飞狗跳,无奈让她折腾谩骂发泄,罗母也劝她少说两句,只能和稀泥。
此时。
市郊的另一间出租屋内。
季建辉正在打扫卫生,蔡珍走到小屋前敲门“小淮啊,起来吃早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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