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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入抢救室时,方盈醒过一会,拉着她的手让她救救她的孩子。
    她对她有印象,是个可怜的女人,所以动了同情心,不放弃一丝希望极力抢救。对方的眼神绝望中带着无助,孩子是她唯一的希望,实在令人动容。
    方盈在昏睡,季淮就坐在一旁守着她。
    护士刚走进来,他就起身询问,对方却看不到听不着,自顾自给方盈做检查。
    他一脸失落,又跟着走回去。
    没人能看得到,他现在不是人了。
    系统将他回来的时间有点晚,他都死透了,没有生命特征的人在医院冰柜里醒来,那叫诈尸。
    他想让系统再往回调,可对方说已经是极限,原本的时间点很晚。
    那时候孩子没了,方盈唯一的希望磨灭,她捡回一条命后,又站在医院的楼顶想要轻生,被围观,又救了下来。
    后来,她回了家,因为他的赔偿金和他们的那套房子,罗家人来闹。她本就心如死灰,也抗争不过,硬生生撑到肇事者判刑,跳了江。
    没死成,被人救了,还兴师动众,占用了不少社会资源。
    她和他一样,不想给别人添麻烦,拖着病秧子的身子,在思念他中苟活着,经常去福利院当义工,为社会努力做好事。
    方盈一直很自责,觉得自己没照顾好他们的孩子,没让孩子平安生下来,没了念想,觉得活着没意思。
    护士离开后,季淮重新坐下来,握着她的手,眼底皆是愧疚。
    他自认为这辈子对得起任何人,唯独有负方盈和他们未出生的孩子。
    季父死后,潘华带着他改嫁罗家,生下一儿一女,他是老大,从小承担责任,像个大哥哥呵护他们,有求必应。
    方家是潘家的邻居,方盈父母从小去世,剩下她和爷爷奶奶过。季母刚嫁到罗家时,为了不影响和新婚丈夫感情,都把他放在潘家。
    她瘦瘦小小,在人群中不显眼,跟着他们这些大小孩玩,每次都被欺负,他就护着她,从此多了条小尾巴。
    后来,他去了罗家,逢年过节回去潘家,不出十分钟,小小的身影就会跑过来,甜甜唤上一声:“大哥哥。”
    他比她大五岁,长得又高,每次都能把她抱起来。
    罗倩罗亮和他并不亲近,有事求他或者要钱时才会撒娇讨好,所以他对方盈格外偏爱。他有空就会回去潘家,也会把生活费省下来,给她带点小零食。
    小姑娘很容易哄,每每放假,就会去潘家问:“大哥哥要回来吗?”
    潘母在他回来后总是笑呵呵说:“那个小尾巴都来问过好几次了,说大哥哥怎么还不回来。”
    大抵是在罗家受了太多冷漠,有人念着他,他自然也上心。
    方家两位老人从儿子病逝,身体就不好,本来就年迈,养了方盈十几年,也就差不多了。等到她上了高中,两人相继撒手人寰。
    那个时候,她正处于高考前期,两人联系难免更多,窗户纸就是在那个时候被捅破。
    整个大学,他都在陪着她,相对而言,做得不错。
    他对她百般宠爱,温柔呵护。不过,因为自身性格,也让她受了不少委屈。
    潘华为了不让罗家人看扁,从小就让他干家务活,他性子好,总被罗家姐弟欺负,但从来不计较。
    他喜欢画画,从初中就开始自学,后面在网上接稿子。
    到了高中,他的收入已经能养活自己,大学时不花家里一分钱。随着名气的上涨,还挣了不少钱,约稿的人都在排队。
    他挣的钱,少部分花在自己身上,偶尔花些在方盈身上,大部分给了家里。
    原本是想让潘华挺直腰杆,却没想到养出了一家子白眼狼,罗倩罗亮伸手给他要钱成了理所当然。
    他喂大了他们的胃口,一家人找着各种理由问他要钱,让他和方盈日子一度拮据,婚姻都没办。她近乎裸婚嫁给他,还满心欢喜。
    他一方面知道不对,另一方面又忍着给钱,连累她一起受苦。而她也毫无怨言,默默陪在他身边,把工资拿来贴补家里。
    这个房子能买得起,还是稿费一次性到账,当时他们被房东赶出来,方盈生着病跟他一起搬家。
    他心生歉意,所以买了。
    或许方盈觉得他并不坏,他却觉得坏透了,如果不是为了自己的私欲,想要潘华和罗家人重视的目光,两人根本不用受这么多苦。
    他把她拖下水,说好了照顾她,又让她受了这么大的罪。
    罗家人后面打了赔偿金和房子的主意,她已经无力抗争,这些房子和钱,她觉得血淋淋,不愿面对,任凭罗家人拿去。
    几人对他们两个人敲了骨头吸骨髓,毫无心理压力欢快分了这笔钱,把房子买了重新买,再拿赔偿金一装修,罗亮欢天喜地娶了老婆,罗倩得到了一辆车当嫁妆。
    季淮痛苦捂面,不愿回顾。
    方盈睫毛动了动,他第一时间发现了,连忙起身,握住她的手:“你醒了?”
    她缓缓睁眼,看着眼前的他,随后哽咽低泣着,泪水又从她的眼角滑落,浸入发间,她轻轻张嘴,衰弱无力跟他说:“我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到什么了?”季淮挤出笑容,双手握住她的手。
    方盈吸了吸气,泪水止不住往外涌,声线颤抖得说不出话:“我梦到,梦到你说回来就给我买蛋糕,然后,然后……”她胸口剧烈起伏,单薄的肩头耸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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