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又覆上她的手背,一股温热瞬间传来,没等她回神,他又松开手:“往后几日都会降温,多注意些。”
老夫人打破气氛,笑着道:“我们才聊到这事儿,湘儿身子弱,我看啊,她住的院子湿气重,要不,搬到庭园那头算了。”
庭园距离书房近,也是个好地方。
“外祖母,我住那挺好的,不必那么麻烦。”杜湘连忙出声阻止。
“那多远啊?日后……”
老夫人还未说完,季淮就已经开口打断:“府中房间剩余,表妹想住哪住就是了,庭园也养人,若是想搬过去就让下人安排。”他说完又说,“是应该好好养身子,前些日子染的风寒还未好,不宜劳累,也可以等好些了再搬过去。”
赵清月垂眸,红唇紧抿。
不宜劳累,倒是心疼他的好表妹。
“风寒已经好了。”杜湘连忙说,却没再拒绝。
难道,他是因关心她身子,然后昨晚才走的吗?
季淮:“好了也得养身子,郎中说你气血虚,怕是要养上许久。天冷后就少出来走动,以免受凉。”
“嗯。”杜湘羞涩点头,很是听话。
赵清月没了吃早膳的胃口,盘中被他放了一个水晶饺,她抬眼,季淮却又在和老夫人讲话。
老夫人笑得眼角皆是褶子,目光一直在他和杜湘身上流转。
赵清月深吸了口气,夹起饺子,小咬了一口,素日喜欢吃的饺子变得苦涩,她慢慢嚼着,再默默咽下。
季淮用食很快,放下筷子就起身:“宫中今日事情众多,孙儿还有事务未处理完,昨夜又在书房一宿未睡,一会的午膳就不陪您用了。”
老夫人那声好还未应下,笑容就在脸上僵住,第一时间看向杜湘。
一宿未睡,在书房一宿未睡?
昨夜,季淮不是跟随杜湘去她的院子了吗?她以为礼成了,等着找个时机帮她讨名分。
杜湘脸色也变了变,放在桌子底下手攥紧,她似乎都能想到赵清月的诧异。
果然,季淮刚离去,赵清月就坐不住了,饶是再端着,也能看得出来急迫。
她刚离开,老夫人就问:“怎么回事儿?为何侯爷是在书房一宿未睡?”
杜湘还未说完,眼底先一步蓄满泪水,哽咽着道:“宫中事务多,表哥那么忙,能来关心我就已经够了。”
话语间,对此已经很满足。
老夫人看着酷似小女的那张脸,忍不住叹气,安慰她:“那日他已经松了口,等他忙完这几日,就会去看你。外祖母活着一天,你就算只当个姨娘,也能保你过得舒坦。”
“我本想着,给你寻个好郎君,但你也知道,就算我给准备丰厚嫁妆,这大户人家的正妻,也够不着。如此,还不如就把你留在我身边,你表哥的模样和仕途,好些世家子弟也比不上!”
“你表哥也是个不掺事儿的,不然赵清月日子能过得那般舒服?倒是也奇怪,两年她都无所出,有什么劲儿?”
……
杜湘抹了眼角的泪滴,依偎到她身边,还轻轻蹭了蹭:“我知道外祖母是为了我好,真心为我打算,我也想留在您身边,大不了,一辈子当个老姑娘。”
“胡闹!”老夫人沉了声。
杜湘又一脸认错,转移话题:“您的腿怕是又不舒服了,我去拿香草帮你熏一熏。”她说完,起身往外走,尽心尽力在忙活。
老夫人看着她的背影,浑浊的眼底深思,快速又在打算盘。
与此同时。
在季淮故意放慢脚步下,赵清月追上来了。
她知道他昨晚睡在书房,心中的郁结也消了,故意说话气他,佯装生气,说他没等她点头就纳了杜湘做妾。
季淮自然不干,当场反驳:“我何时说过我要纳她为妾,你不可乱传,表妹日后还要嫁人,休得胡说!”
“你昨晚都入她房了,难不成就是去关心?”她憋了一晚上火了,吵归吵,闹归闹,这事儿性质不一样,她火烧心,闭眼就是噩梦。
他这是往她心窝上动刀子,也全然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做。
“我为何不能去关心?”季淮反问她,拉了脸,“你这是何意?”
“你之前是说过不会纳她为妾,这和你昨晚行为不符,你分明就是急不可耐。”她说到最后口不择言,眼底染上水雾,胸口剧烈起伏,“若是这样,你与别的男子又有什么区别?枉我对你一往情深,认定你与他们不同。”
闻言,他觉得她说的不是什么好话:“我有何不同?又为何要相提并论?”
赵清月吸了一口气,对上他:“我长兄说了,你是正人君子,院落连个通人事的丫鬟都没有,我才决定嫁于你。”
她长兄不纳妾,却有通人事的丫鬟,也有通房,季淮清心寡欲,一心只读圣贤书。
季淮似乎没有想到她会出口这些话,当下脸色就变了,染上一些不自在和羞恼,胸口剧烈起伏,一时无言:“你……”
赵清月原本还想大骂他,又见他耳尖染上一抹红,剩下的话就堵在喉咙里,莫名觉得有几分想笑,气也跟着消散得一干二净。
新婚那日,颇为滑稽。
他真是不通人事又急不可耐,弄哭了她好多回,她都忍了。
“你说话不算话,你说要给她寻一门好亲事,还让我留意,也绝不会纳她为妾,你便要说到做到。”赵清月又强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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