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是你做的,我总不信,跑开你平素的为人不说,你是什么出身,我是最明白的,又怎么会看上那个东西。只是——”太后话未说完,却再次又被打断。
但见太后身后一名少女走了上前,来到太后身侧,带着浅笑道:“太后,所谓时过境迁,董姑娘家世早已不复当年显赫,所行之事。自然也不能用那时的眼光去衡量了。”说话的少女,自然是宇文霓霞,见她略顿一顿。眼波滴溜在欲言身上一转,便又接着道:“你身上这枚太后赏你的玉佩,据说曾经卖过一次,后来还是六哥哥帮你寻回来的。是不是,这件事情。七弟也是知道的呢。”
宇文霓霞这一句话一出,所有人脸上神色都是一动。
倘若郡主这句话属实,那这姑娘要么就是穷疯了要么就是吃了豹子胆了。
“老六,霞儿说的可是真?”太后依旧不太敢相信此话。
宇文哲明缓缓从座椅上站了起来。沉默片刻,终于开口道:“是有此事。”
“为什么?你说。”太后这句话却是看着欲言说的,语气也比方才厉声了许多。
太后在深宫里呆了那么长时间。什么事情没有经历过,她起初是不怎么相信欲言会做此事的。又晓得霓霞因为陈烟寒之事对欲言耿耿于怀,当闻及欲言夜间曾被霓霞叫走时,便隐约有几分怀疑此事与霓霞脱不了干系。
只是此刻听得霓霞这么一说,太后心中便不得不重新审视董欲言了。
再说了,宇文哲明又怎么会掺合其间?
欲言看了一眼宇文霓霞,对方眼里却是流露出了冰冷的得意之色。
欲言低下了苍白的脸颊,低声道:“我欠了探花楼六百两银子,若半年之内凑不出这笔钱,便要被卖于探花楼。”
她这话一出,座中不少人均是一片哗然。
太后尚有几分不解,一旁的邱公公却已是小声的附耳道:“探花楼就是那青楼。”
太后眼里震惊之色愈重,不禁颤声道:“你怎么会欠那地方钱的?”
“我弟弟年幼无知,被人引诱,欠下了那里的赌债。”欲言声音微弱又清晰,她如今已不再存侥幸之念,更让她难过的是,人群之中不见陈烟寒。
“你弟弟多大了?”
“十岁。”
欲言这话一出,人群中先是一阵沉默,接着便传来窃窃私语。
“太后,您也看到了吧,这样的家世,又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呢。”宇文霓霞面上笑意冷冷。
“老六,那个玉佩,是你赎回来的?”太后沉着脸道。
宇文哲明没有回答,却是用冰冷的眼神看着宇文霓霞。
“这件事情,以后再说,董姑娘,我再问你一次,昨夜之事,是不是你所为?”太后说到后来,呼吸都有几分急促。
欲言摇了摇头。
“董姑娘,你最好还是承认了罢,否则,那四十杖荆条鞭笞之苦,你会吃不消的。”
此时说话的,却是永安王宇文瀛。
如今证据确凿,若不认罪,便是要受杖刑,若再不认,接下来的酷刑更多。
行刑的荆条是大内特制,杖皆削去节目,,长三尺五寸,大头径三分二厘,小头二分二厘,杖身缠着熟铁打成的带刺荆片。
寻常壮年男子,不出十四五下,便会认罪,遇到性格刚烈之人,二十来丈下去,便再无声息。
董欲言一个小姑娘,只怕不到十丈便要一命呜呼。
寺内的一众僧侣闻此言,已经纷纷双手合十默念起了阿弥陀佛。
“帝后祭天未返,皇叔总不能在这个时候便将人打死吧。”宇文哲明面带冷笑道。
“老六果然与董姑娘交情匪浅啊,”宇文瀛淡淡一笑,接着道:“只是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唔,何公公,你去让人拿一套拶指来。”
所谓拶指,却是指用绳子穿着连在一起的五根小木棍,受刑者将手指套入,行刑之人在两端用力收紧。
十指归心,这拶刑之痛想是非同小可。
在宇文瀛眼里,欲言已是必死之人,早一天晚一天关系不大,只要能让她早点认罪早点了却了这桩事就好。
何公公闻言,急忙走了出去,过了一会,便拿了一副拶指进来。
欲言跪在地上,紧咬着嘴唇,苍白冰凉的双手努力的撑住自己不让倒下。
照堂里的僧人纷纷双手合什,然后便都悄然离去。
佛法慈悲,虽然也有犯了戒的僧人被处罚,但是对一个年轻女子这般用刑,不管什么罪过,都是于心不忍的。
一时间,偌大的照堂内,便剩下了宇文家族的成员还有宫里的内监们与御林军。
两个小内监走到欲言面前,细声道:“董姑娘请。”
欲言麻木的举起双手,正待放入拶指之内,忽然,却听得照堂门口传来一个女子柔缓的声音:“阿弥陀佛。”L
☆、第一百零五章 明月法师
那女子说话的声音不大,却是说不出的柔和动听,仿若给这带着几分萧杀气息的照堂里带来了一丝浅浅的暖阳。
就连脑子已经是一片空白的欲言也不禁抬起头循声望去。
却见门口站着一位身着黑色缁衣的女尼,安详的站立在门口。
欲言方才听声音,估摸着来者估计是个年轻的女子,不想此刻看来,应该有五十来岁的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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