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举报的时机太奇怪,叶楠又被定罪得太快,还是皇帝亲自判的满门抄斩。抛开其中的猫腻不谈,仅仅是要一位帝王开诚布公地承认自己的错误已经很难,别提要他下旨告诉天下人当初叶大将军之案是误判,是他误杀了叶家满门。
这无疑是要皇帝自打脸。当今圣上那么要面子又那么自我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愿意做这种事?所以这就是个伪命题,叶述所求注定无法如愿。
“你很清楚要为叶家正名是件非常艰难的事,凭现在的你根本做不到。就算潜伏在皇城一年、十年,这结果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只要你一露面,那就是白白送死。”
宁夏毫不留情地点破了叶述心中残存的侥幸,见少年面色不大好看,她放软了语气,站起身推开了紧闭的窗户,任由寒风裹着点冰霜吹进屋子里:“皇城的风雪从未停止过,畏缩的人只会被淹没在风雪之中。你想强大起来,强大到没有任何人敢忽视你的存在么?”
天上从来不会掉馅饼,叶述直直地看着宁夏,问她:“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为本宫所用。”宁夏没有矫情,说出了自己最终的目的:“如你所说,黎国的百姓过得并不好,本宫多多少少想改变点什么。只是公主的身份限制太多,并不利于行事。”
叶述心里一跳,蒙住他眼睛的那层朦朦胧胧的纱在缓缓掀开,让他渐渐勘得其貌。心跳得厉害,他一时低头不语,心想曦和公主真是太大胆了,竟生出这惊世骇俗的想法。就是听懂了那些话隐含的意思,他才如此震惊。
公主的身份限制太多,那什么身份比公主的身份还要尊贵、权力还要更大呢,往上不就只有那个位子?
曦和公主,居然想要皇位!历朝历代都未出现过女子把持朝政、坐拥江山的情况,叶述倒不是看轻女子,就是觉得宁夏的想法不可思议罢了,让他大为震撼。
寒风簌簌地吹进屋子里,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过了许久叶述才消化了自己窥破的这个消息,声音夹杂在风声中让人听不清其中的情绪:“公主对我说这些,不怕我泄露出去?”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只用这句话,宁夏就表达了自己对少年的信任。出于各方面的原因,她是信任叶述的。退一万步讲,哪怕叶述日后真的背叛了,她也有办法化解对于自己不利的局势。
除夕夜那番谈话后又过了十余天,叶述走了,与征兵的队伍一起。他的这个逃犯身份原是出不去皇城的,是宁夏打点人给他伪造了个假的身份,把他塞到了军营。
去的是边塞守境军中。那边生活条件是苦了点,不过远离皇城,不用提心吊胆随时担心身份会暴露。而且在边塞军中立功机会多,只要敢拼升职会很快。不像皇城府衙的官兵或者护城军中的小兵,熬个三五年都不见得能往上升一升。
想要变强,想要为叶家满门伸冤,自身没有足够的实力与话语权是做不到的。玩阴谋诡计,叶述不屑也玩不过那些心眼奇多的谋士。反倒进入军营是很好的选择,凭借他的能力,要不了几年应该就能做出一些名堂。
送走了叶述,新的一年宁夏开始忙碌起来。名下那么多铺子,尽管平日有掌柜的管账,但隔一段时间她还是要查看一下账本的,防止有人弄虚作假来糊弄她。今年铺子的经营计划也得制定下来,预算什么的也得估一估。
这样忙活下来,一个月轻轻松松就过了。阳春三月春回大地、冰雪消融,宫里传来消息,沉寂了大半年的施媛复宠了。
“嗯?怎么回事?”听到这消息宁夏没有多大意外,只感叹不愧是原剧情中的女主,被皇帝冷落那么久还能重新获得圣宠。
宁夏一问,碧荷就赶紧把打探到的事情全部说了。说是过年那几天皇帝太过高兴多喝了几杯,不知怎么的就走到了施媛的寝殿那边,两人天雷勾地火地睡到了一起。
事后皇帝也没什么表示,哪晓得就是那么一夜过后,施媛肚子里揣上了。近些日子才请了太医去诊脉,还说是个小皇子。
皇宫里将近三年没有新生麟儿诞下了,皇帝一直怀疑是不是自己那方面的能力有所减弱,因而磕了不少龙虎之药,就为了在床上一展雄风,证明自己威风不减当年。
这施媛是赶上趟了,肚子里的孩子得了皇帝的珍重,尚未出生已经被赐下大名,单名一个瑞。字瑾瑜,意为怀瑾握瑜。而施媛母凭子贵,从才人位分升到了容华。倘若将来诞下皇子,势必还会往上晋升。
早就防着施媛接近皇帝,没想到还是被钻了空子。皇后有些懊恼,悔于自己百密终有一疏,让施媛怀了皇帝的子嗣。别人得了圣宠诞下皇子,皇后无所谓,只有施媛不行。
冷静下来后,皇后又觉得蹊跷。别人都说酒后乱性,可皇后知道这都是无稽之谈。皇帝吃醉酒后,那玩意儿压根起不来,一睡下连动弹一下都不会。
那天皇帝醉醺醺地到了施媛那儿,两人是怎么滚到一起的?最大的疑点是,宫里近三年都无嫔妃怀有身孕,为何施媛运气就这样好,跟皇帝睡了一晚上就有了?这未免太过巧合。
到底是真的命好,还是背地里在搞什么小动作一查便知。皇后唤了身边的心腹吩咐几句,嘱她们悄悄地去查点事情,顺便让人盯着施媛那儿,看她与哪些人来往密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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