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没说错,按照礼制是这样的。宁晞皱眉,犹豫间那两道诏书已被宁夏抽了去交给了福公公,让他宣读皇帝遗诏。朝臣跪倒一片,宁晞不得不跪。
他是觉得皇帝不大可能将江山交到自己手上,可是除了自己,还有谁能够但此重任?想来想去,宁晞感觉自己继位的可能性极大。如果能够名正言顺登上皇位,他自是不愿动刀枪,给自己的上位史留下令人质疑的污点。
然而听完了皇帝留下的遗诏,宁晞懵了一瞬,随即大声反驳:“不可能,这遗诏是假的!父皇怎么可能传位于你?”
遗诏有两道,一道是说施嫔无才无德,做出与人苟且之事,还珠胎暗结诞下子嗣意图混淆皇家血脉,赐白绫三尺。死后不得葬入皇家园陵,不得以宫妃之名入葬。念稚子无辜,遂剥夺皇十五子姓氏贬为庶民,永不得再回皇城。
另一道是传位的旨意,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写明传位于皇女宁夏,末尾加盖了皇帝专用的玉玺。
“父皇为何不能传位于我?这诏书写得明了,难不成四皇兄是想说诏书是假的?”虽然那诏书就是假的,宁夏却不慌不忙,面上看不出半点心虚。
福公公宣读完遗诏就站到一边当起了隐形人,那两道圣旨在群臣手上传阅,没人看出任何问题:“的确是先皇的字迹,这点做不得假。”
就是看不出问题才觉得奇怪。先皇怎么看也不像是那么离经叛道的人,就是传位给任何一位皇子也不可能传给曦和公主啊。可这遗诏又没问题,一时间在场的朝臣陷入了两难之色。
本就中意宁夏的大臣,包括周沿与农司大臣在内的十几个人朝宁夏行了跪礼,见其他人直愣着便呵斥道:“你们想造反吗?既有先皇旨意,我等自当遵循才是。”
其他大臣站着没动,内心纠结不已,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一边是持有先皇旨意的曦和公主,一边又是手握大权的四皇子,这选哪边感觉都不是很保险。主要是,曦和公主乃女子之身,怎么能登上那个位子?
四皇子党自然与宁晞同仇敌忾,谴责宁夏伪造遗诏,还说这是重罪,要被砍头的。他们坚定地站到宁晞身后,抬眼瞧着拥护曦和公主的那群蠢蛋,暗想这些人在朝堂上是没什么前途可言了。这么明了的局势,摆明了四皇子是绝对的最后赢家,这些人还闭着眼睛瞎几把选。
只知道一味遵循先皇旨意,不懂得变通,活该站错队。而站在宁夏身边的十几个大臣与四皇子党想法差不多,暗叹对方看不懂局势。
用脚趾头想都晓得先皇不可能立下这样离谱的遗诏,可这遗诏就是明明白白摆在了他们面前。这说明什么?说明四皇子并未将皇宫完全把控住。
再看看伺候在先皇身边的老人福公公,这都是人精了,殿中剑拔弩张的,他却一点慌张失措的样子都没有,可见局势尚在可控范围之内。
而且曦和公主大半夜出现在宫里也很可疑啊,比他们这些臣子还更早接到消息。再一联想到遗诏的事,这里边的水可不浅。
福公公肯定是局中人,那么皇后是否也参与其中,甚至还有别的什么人。可以确定的是,宫里有曦和公主的人,人数还不少。
第100章 3.22被炮灰的公主 尘埃落地……
大臣们能够想到的事情,宁晞自然也想得到,脸色逐渐难看起来。他从未将宁夏当作过自己登上皇位的绊脚石,也从不知道他这位六皇妹什么时候生了这样的心思,所以一直疏于防范。
“皇妹该不会觉得这皇位只要有一纸诏书就能够坐得稳吧?”宁晞做了个手势,禁军得了指令围上来,个个手上握着寒光凛凛的刀,将众人包围在前殿之中。
站在宁夏身旁的大臣眉头紧蹙,而宁夏的表情从未变过,气定神闲问:“四皇兄是想要夺位?”
不待宁晞回答,宁夏自己就接着话茬继续说:“其实我从来没有想过靠一纸诏书坐上皇位。只是父皇传位于我,实在不忍推辞。既然四皇兄也想要这个位子,那咱们各凭本事挺好的。”
宁夏学着宁晞的动作也做了个相同的手势,那禁军统领匆匆上前向她行了礼,而后指挥着禁军将刀尖对准了四皇子一行人。
局势瞬间扭转,宁晞错愕不已,盯着禁军统领的眼神都淬着冰碴子。禁军统领目不斜视,只做没瞧见缠绕在他身上的这道阴恻目光。只瞧了一眼宁晞就收回了视线,扯着唇角笑:“难怪皇妹有恃无恐,原来这禁军已经被策反了。倒是有点意思,皇妹真是越发令我惊喜了。”
“四皇兄想错了。禁军从未被策反过,从始至终就是我的人。”宁夏同样冲他笑,叹息道:“还得感谢四皇兄如此器重他们,甚至提拔了孙弧做禁军统领。”
这孙弧原是守宫门的一名小卒,是宁晞慧眼识珠让他进了禁军,再一步步提拔他做了禁军统领,可以说是宁晞的心腹之一。他一直以为孙弧对自己忠心耿耿,不想却是别人埋下的钉子,对他从未有过忠诚可言。
“皇妹以为我进宫这一趟,会只依靠禁军吗?”为确保这一趟皇宫之行不会出现任何差错,宁晞还让巡防营做了后手,此刻他们想必已经得了命令准备冲进宫里控制住局势。
宁晞觉得局面还在自己掌握之中,轻轻舒出一口气,就听见宁夏饱含困惑的声音响在殿中:“四皇兄难道是指巡防营的人?那又要让你失望了,巡防营的人不会进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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